溫榮回到廂房,無心再整理甚賬簿了,思及先才軒郎認真的神情,溫榮明白軒郎確實是動了真情的。
溫榮對流落風塵的女娘更多是同情,正如軒郎所言,她們的運命是極悲慘的,除了如鄭都知那般因家道中落而被親眷所賣的,還有因世代賤籍,迫於無奈只能操賤業。若非這種種緣故,那裏會有女娘心甘情願的墮入那般境地。
平康坊的戶伎是賤籍,重金贖出也只能做侍婢,至多為妾室。若軒郎執意要納鄭大娘子為妾,與其一家人爭的面紅耳赤,還不若就去官府將鄭都知放良籍了。放眼盛京里的貴家郎君,娶幾房妾室確是尋常事,亦不會影響軒郎日後再明媒正娶貴家女娘為正妻。
終究是萬般無奈下的選擇,溫榮捻了一根秋香色絲絛在手中把玩,絲穗子一根根纏繞在指間,又一根根的慢慢解開。
若二者互相傾心,或許還不算難事,可歷來市井皆言風塵女子的性子多薄涼。不知那平康坊的鄭都知,對軒郎究竟存了何心思,倘若真是被趙二郎等人用銀錢收買,意在對付他們溫府,溫榮是不能容忍軒郎被欺騙了的。
鄭大娘子那兒她要遣了人去仔細打聽,唯一安慰的是軒郎還不至於被迷昏了頭,還能會府里考慮一二,不至於不管不顧。
溫榮輕輕摩梭絲絛上玉環,轉頭看到嵌在妝奩上的鴿血石,免不了想起昨日贈於琳娘的伴手禮,自嘲一笑。
現在她都不知道是該慶幸還是該遺憾了。慶幸琳娘未瞧上溫府,否則昨日將這事兒談妥了。她都無法和琳娘、謝府去交代。
如今溫家二房將溫蔓娘嫁到尚書左僕射趙家,就意味着溫家二房和二皇子是脫不開干係了。只不論溫家二房是支持太子還是支持二皇子,都會想方設法來對付長房的。
細想來,他們怎會肯讓長房和謝家順利聯姻,除了因為祖母是出自謝家,更因為如今謝家勢力正盛。
陳留謝氏是四大家族之一,族裏世襲罔替一名國公爵,三王妃的阿爺又是重權在握的兵部尚書謝嗣業,聖主還賜了謝嗣業正二品輔國大將軍的官職。
同時也正因謝家在朝中勢力愈盛,故謝家人要極了面子。
倘若兩府真商定親事。趙家二郎必定會站出來四處宣揚軒郎的風流韻事,稱軒郎和鄭大娘子是如何的兩情相悅。如此無疑是在打謝家的臉面。謝家人怎可能容許嫡出女娘到溫府去受委屈。與其真真到長輩層面的影響兩府關係,不若徹底作罷。祖母那由她去作說客,而阿爺就需要晟郎幫忙了,阿爺現下就聽的進三皇子和五皇子說的話。
溫榮正想到晟郎,綠佩就進門道,「王妃,五皇子回來了,命小廝抬了個好大的箱子去書房呢。」
溫榮瞥了眼沙漏。申時未到,怎麼這麼早回來了。
&娘,」屋外傳來李晟頗為興奮的聲音,「我將早年收集的。放在宮裏的字畫都帶回來了,待我命書童整理後再一道賞玩可好。」
溫榮笑着起身將李晟迎了進來,又取出李晟在府里慣常穿的絹絲袍衫。這兩日晟郎每每與她談及書畫。都笑的像個孩子似的,似是生活無憂無慮。晟郎亦對這份悠閒自在十分滿意。
溫榮一邊為李晟換袍衫,一邊問道。「晟郎怎這般早回來了,今日官衙里無事麼。」
李晟慢悠悠地說道,「今日未去官衙,聖主召了三哥與我進宮問話。對了,欽天監挑了個黃道吉日,下月初一,聖主將冊封淑妃殿下為正一品貴妃。」
溫榮眸光閃爍,「淑妃殿下賢良淑德,在太后身體抱恙時,將後宮管理的井井有條,此次三皇子中毒一事,更彰顯了淑妃殿下的德容和博愛,聖主冊封淑妃為一品貴妃,也是在情理之中了。」
&日又要辛苦榮娘了。」李晟彎着眉眼朝她笑,眼底嘴角的弧度皆藏了青澀朦朧的情意。對於李晟無微不至的關心和小心翼翼的溫柔,溫榮有時會覺得忐忑。畢竟此刻的李晟和平日威風凜凜的嚴肅冷漠模樣相比,是判若兩人。溫榮不知道哪一個才是真的,許兩個都是。
不論哪樣,她都愛着這鮮衣怒馬的郎君。
&過是進宮參宴罷了,能遇見丹陽等人,也是件有趣的事情,哪裏有什麼辛苦的。」溫榮踮腳為李晟扣領襟上的最後一顆扣子。
李晟抬手輕撫溫榮的眉心,「下午
第一百七十九章 未幾拂荊扉(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