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娘擱下杯箸,淺笑嫣然地望着三皇子李奕,比之琳娘的滿眼幸福,坐在前席的二王妃韓秋嬏便有幾分戚戚然。溫榮微微抬起頭,餘光漫過韓秋嬏那執着團扇卻在不經意間輕顫的手。
溫榮舒展眉頭,不作理會,轉頭看着琳娘問道,「三皇子那翡翠杯盞里盛的可是梨花釀?」
琳娘杏眼微睜,頗為詫異,捂嘴低聲笑道,「不想榮娘還能識酒,隔了這遠的距離,便能由香知曉是何酒品,平日可是藏的深了。」
溫榮輕搖團扇,斜睨了琳娘一眼,不以為意地說道,「這麼遠的距離怎可能聞出何酒香,平日裏我亦是不吃酒的,縱是聞到了也不知是何名釀,先才是瞧見了那翡翠杯,才作此猜測。」
琳娘聽聞愈發好奇,「這翡翠杯和梨花釀可是有典故。」
溫榮解釋道,「梨花釀在江南頗為出名,酒香醇而不烈,適宜江南氣候,只是在中原一帶不甚流行罷了。早年我居於杭州郡時,許多酒家釀製少量梨花釀,但凡酒家新釀了這梨花酒的,必然在酒鋪子外懸掛滴翠似的青旗,翡青可增添酒色,映得梨花酒分外精神。大戶人家裏講究的就會配上翡翠杯,正如杭州郡里有詩云『紅袖織綾夸柿葉,青旗沽酒趁梨花』。」
&了,想來『葡萄美酒夜光杯』也是這個理。」琳娘頜首,又說道,「我先前還以為那梨花釀是奕郎自己琢磨出的點子,不想是杭州郡早有的。若是尋常的釀酒之法也罷了,卻不知奕郎着了什麼迷。極是講究,釀酒用的白梨花必須是春分日子時半放的花苞。說是如此才能保有梨花清香,雖麻煩。可釀出的酒品確實味極醇香。」
丹陽公主聽言亦來了興致,湊趣地頑笑道,「三嫂回府了與三哥說則個,既然是我等不曾瞧見的新鮮玩意,又是杭州郡特品,怎麼也得舍一壇出來,不若就做了哪日溫中丞歸家的接風禮,我等三人可挑了日子一道去溫府品佳釀,兩位嫂子可贊同丹陽的提議?」
琳娘先忍不住笑起來。倒也不覺得丹陽的提議有甚為難,遂不以為意地點了點頭。
而溫榮聽聞李奕所用梨花是春分日子時半放的花苞時,心神一凜,心下疑惑頓生。記憶中釀造梨花酒的方子,是她前世入宮後才告訴李奕的,前世後宮的生活太過無趣,她閒來無事,才會子時守在梨花樹旁,靜待春分日梨花綻放。而李奕在品嘗了她釀的梨花酒後大讚妙不可言。
李奕定也依稀記得前世里的事情,只是不若她的清晰和完整罷了,既然只是零星碎片,或許於李奕而言就如夢境一般。她也不必過於自擾。
丹陽見溫榮兀自出神,推了推,問道。「榮娘怎麼了,可是高興壞了。」
溫榮回過神來。抿嘴笑道,「丹陽可是調皮。怎能唆使琳娘將三皇子的佳釀隨意贈人呢,若是令三皇子不悅了,該如何是好。」
丹陽笑道,「五嫂自是不了解三哥,三哥是最不會吝嗇好東西的主,兒時五哥與我瞧中的寶貝,三哥二話不說便送於我們了。」
溫榮笑了笑,不再接話,抬頭就見李奕穩步走至聖主與王淑妃案前,隨着修長挺拔的身姿緩緩拜下,清澈明朗的聲音響起,「兒三郎謹祝阿爺阿娘福綿安康,聖朝於阿爺福澤之下,舉國皆和,風調雨順,百姓泰安,歲歲如今朝。」
聖主於上席微微頜首,眉眼威嚴,可望向李奕的眼神卻滿是慈愛,緩聲道,「好,將某書房的躍魚葫蘆賞奕郎。」
賓客席上微有聲響,溫榮雖未曾見過躍魚葫蘆,卻有聽阿爺提起過,是一隻刻金躍魚和多子多福紋的名貴葫蘆形玉器,睿宗帝頗為珍愛。
溫榮微抿嘴唇,躍魚躍魚,可是魚躍龍門,過而為龍之意?
李奕躬身道,「兒謝過阿爺。」
睿宗帝頜首道,「奕郎當兄友弟恭,平日裏多幫助你大哥,不怯不懼,理於朝政,心繫天下百姓。」
王淑妃眉眼嬌柔,輕聲道,「三郎當謹記你阿爺教誨。」
李奕舉杯躬身,自是不喜不悲,神情未見有異,「兒定不負阿爺之意。」
說罷李奕舉杯,仰首一抿,翡翠杯中晶瑩剔透的梨花酒便見了底。
聖主滿意地點了點頭,高聲道,「我李家兒郎不但要能提筆安天下,馭馬騁沙場,在酒上也不能輸於他人啊。」
李奕將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