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碼字用的筆記本崩壞,早上用台式機碼字,真不適應;下午要去修本本,第二更就不確定了……)
沈淮看着趙益成僵坐在那裏沒有言語,知道管理層一律由委任改聘用叫他心裏發毛,一時難以接受。
作為市鍛壓廠廠長,趙益成同時又是副處級行政幹部,要是後台硬些,他完全可以從久不見起色的市鍛壓廠調到區縣,或者調到市轄局委機關,擔任副縣局級的黨政官員,而接受沈淮提出的改制條件,則意味着要完全將自己的退路堵死。
沈淮笑了起來,說道:「圍繞國營廠的進一步改革,股份制試點工作近兩年來才有一些實際性的進展,東華市更是滯後許多。但說到以產權改革為理論基礎的股份制改革,在國內其實也早就不新鮮。合資、外資企業進入中國也有十多年的歷史,像市鋼廠跟富士制鐵的合資項目,說到底是基到產權基礎上的合營,而非是經營權基礎上的合營。民營合股企業,也早就默認了按股、按產權分享經營決策權及盈利的事實——這一切延伸到國營廠可以說是必然。不過,因為涉及到『姓資』還是有『姓社』的意識形態問題,國營廠的進一步改制工作遲遲得不到突破。即使有些地區進行試點,但從根本上還是沒有完全脫離『二保一掛』的經營承包製範疇。目前市里拿出來進行試點的十一家國營廠,具體的改制進展有先有後,但有幾家的改制草案,我有看過,說起來,實在沒有什麼新鮮的地方。」
趙益成微微頷首,倒不是認同沈淮的什麼觀點,而是相信以沈淮的能力,要看到市鍛壓廠提交給市裏的改制初稿,實在不能算什麼困難的事情……
「從早就存在的事實,到正式頒佈《公司法》以及zhongyāng在十四屆三中全會明確可以按資本進行分配,也明確城鄉居民可以將儲蓄等個人資金投入企業參加收入分配,經歷了十來年的時間,」沈淮說道,「而當下國營廠改制,要是一切都在現有的框框裏轉,又談何試點、談何實質性的突破?十四屆三中全會明確國內可以按照資本進行收入分配,雖然沒有明確將國營廠納入其中,但也沒有將國營廠排斥其外。對國營廠管理人員的獎懲激勵,一直以來都是改制工作的重要內容,但多年來沒有實際性的進展。承包製的『兩包一掛』,也只是要求企業職工工資總數與企業效益掛鈎,但說到對管理人員的獎懲,大體還是執行八六年推行的規定,認為管理層個人收入可以比職工高出1到3倍。想更一步的拉開差距,則變得困難而苛刻。要深度進行產權方面的改革,要從根本上讓管理人員跟企業自身的發展息息相關,同生死、共進退,要從根本上改變管理人員的獎懲辦法,要使管理人員有可能獲得普通工人十倍甚至百倍的薪資收入,管理人員放棄國家幹部的身份,則是必然的前提條件。雖然現今社會,既當官又大發橫財的不在少數,但在明面上,從現行及即將推行的體制,則不存在既當官又發財的好事。我這麼說,趙廠長能夠理解?」
聽過沈淮一席話,趙益成才略為明白,沈淮之所以強調改委任為聘用,實際也是要在現行的法律法規及現實基礎之上,尋找國營廠進入深入產權改革的可行道路。
談到廠領導層個人收入的問題,趙益成是深有感觸。
他作為市鍛壓廠的廠長,昧着良心,一年撈幾十萬的黑色收入,不是太困難的事情,但他明面上可以從市鍛壓廠拿到的工資跟獎金,通常最高只可以比普通工人高出三倍。
「關於當下經濟體制改革的原則,其實早就確立,就是『效率第一,兼顧公平』八個字,而不是反過來說『公平第一、兼顧效率』——改革,就是要尋找一條新路,既不能嚴重牴觸現行法律,但又要有所突破。拿一句罵人的話來說,就是要『鑽法律空子』。『鑽空子』,能把企業辦好,能為社會創造更多的財富,就是改革成功。想踩着現有的、安全的道路去走,那不叫試點,也不叫改革……」
趙益成跟沈淮沒有過什麼接觸,只是從站在遠處看着梅鋼的業績鮮明,看着沈淮依仗市委書記譚啟平這個大後台在梅溪鎮、在唐閘區橫行無忌,但今天所發生的事情,叫他認識到背後沒有那麼簡單。
而聽沈淮一席話,趙益成也能知道沈淮看上去年輕,但對國內經濟體制的利跟弊,有着比他們深入得多的思考,以及有着比他們站得更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