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室奪嫡,漩渦滾涌,激流勇進中,能全力自保置身事外,是易太師所崇尚的中庸處世之道。易南受他爹影響,亦秉承此則,對於皇室紛爭,他無意參與,竭力游離在外。
襄王之心,他一直都知道。
他向來與襄王走的近,一則較之其他皇子,襄王脾性行事他最為欣賞;二則那個她與襄王最為親近。
有意無意中,他總能從襄王口裏探聽些有關她,支離破碎星星點點的消息:她夜裏偷偷去玉液池游泳,她採蓮子掉進荷塘,她和妃嬪頂嘴被罰......
他總是想,再等一等,等到她及笄,他懇求易太師去向皇上要道賜婚令,屆時,他迎娶她到太師府,此後,由他來護她。
未等到他去向易太師表心意,襄王卻告知他,這個七公主,不簡單,她娘,更不簡單。
她能有什麼不簡單?
襄王向他拋了個餌後,穩坐釣魚台,諱莫如深三緘其口不再多言,他耐不住,問。
襄王輕蹙眉,「朝中之事,繁雜瑣碎,本王生就的勞碌命,事事皆想操一操心,日積月累,身心俱疲,好多事情,越來越顧全不到,知曉易兄乃雲中仙鶴,不屑這凡塵俗世,本王一直不敢貿然打擾易兄,這次,本王實在是分^身乏術,焦頭爛額的緊,若是能有易兄在身側幫襯一二,本王就輕鬆多了。」
襄王常嘆了口氣,扶額看向易南道:「哎,僅七妹的事就夠本王頭疼了。」
不知哪裏的柳絮飄過來,有幾片,落在石桌上的茶盞里,和茶葉絲一起,趴在水面上。
易南掂起銀匙,把裏面的柳絮一一挑出,迎上襄王投過來的目光,淡然一笑,「能為襄王效勞,是周國臣子莫大的榮幸。」
一年後,七公主住進了太師府。
住進來的當天,易太師方才知曉此事,氣得當場拿鞭子結結實實抽了易南三鞭,又罰他在祠堂跪了一宿。
第二日,易太師氣順不下去,額爆青筋非要拽着易南去找襄王,說啥也要把七公主給退回去。
易南硬着脖子跪在地上,「其它事情孩兒皆可聽父親的,唯獨七公主這件事,孩兒要自己做一回主。」
易太師抬腳踹在他心窩上,他晃了晃身子,重新跪好,繼續道:「孩兒要娶七公主。」
易太師飛起腿踢在他肩頭,他斜了斜肩膀,再跪好,「孩兒非七公主不娶。」
易太師掄起胳膊,甩了他一個嘴巴子,他把臉擺正,「孩兒只娶七公主一人。」
易太師捂着胸口跌在椅子上,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易南,一股邪火竄上來,又過去踹了他一腳。
自己的兒子什麼脾性自個最為清楚,他要成心和你倔,你就是上了天,他也能把你給拽回來,繼續和你對着倔。
隔日,易太師情深意切苦口婆心道:「你娘去了後,為父對你疏於關心,這點,是為父不好,總覺得你還小,一晃竟這麼大了,大了,就可以接替為父身上這副擔子了,待你安安穩穩成了家,為父整日裏含飴弄孫,種種花養養草,偷得浮生半日閒,也過幾日舒心日子。」
他拉起易南的手,飽含溫情的說:「你也大了,看上了誰家的姑娘,只要你自個喜歡,爹都不管,只是,這太師府的世子妃,誰都可以,唯獨不能是這個七公主,你也要體諒體諒爹......」
不等他話說完,易南抽出手,一擺衣袍,又直直跪在了地上。
易太師一口氣沒運好,暈了過去。
甦醒後的第一件事,就是進宮面聖,老淚縱橫聲情並茂向皇上絮絮叨叨半個時辰,總結起來就是一句話:我兒子到了適婚年紀,看在我兢兢業業為大周服務幾十餘載沒有一絲怨言的份上,您能給我兒子賜門婚否?
皇上逗着鳥籠里的金絲雀,笑眯眯道:「這個事兒,朕掛在心上,易太師莫要心急,姻緣天註定,急不來。」
易太師掩面咳嗽連連,皇上又道:「易侍郎是朕看着長大的,朕也疼愛他的緊,他的婚事,朕自會好好斟酌挑選一番,總要對得住他,朕方能安心。」
易太師千恩萬謝出了金鑾殿,襄王從屏風後閃出來,皇上擺擺手,「事情,要加緊辦了。」
易太師回府後一病不起,易南端藥倒水侍奉在床頭,更惹他心煩
第五十九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