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三浦九點才回到家,他望了眼玄關旁的鞋箱,父親早晨穿走的皮鞋不在裏面。
從冰箱裏拿出些剩菜,加熱後胡亂吃了幾口。剛準備回自己房間,母親從樓上下來了。
「是和哉啊,回來也不說一聲,老媽還以為家裏進賊了呢。」
「是賊就不會讓你聽見動靜了。」
「今天又和學長他們玩到那麼晚呢,也不打個電話回來。」
三浦不爽地道:「都說了那麼多回了,那是排練!」
「是,是,排練,那排練的怎麼樣了?」母親其實對這個問題的答案並不怎麼感興趣。
三浦回道:「切……爛透了,西園寺那傢伙說是家裏有事突然不來了,三年級的前輩們也都一整天無精打采的,在那兒長吁短嘆,感嘆又到年底了,明年這時自己就已經不是高中生了什麼的,滿口都是升學壓力啊,前途啊,工作啊。在後輩面前也不覺得丟臉,真是群沒用的傢伙。」
「我倒覺得你的學長們說的沒錯啊,如果和哉你還是這麼蹉跎下去的話,明年可就跟學長們一樣了。」
「囉嗦,反正到時候只要隨便考進個一般的大學就可以了吧,畢業後的工作父親肯定會托人拉關係幫我指定好的不是嗎?」三浦說着就準備起身走人了,與母親之間類似的對話往往都是這樣結束的。
母親嘆了口氣,不再就這個問題與他說下去。她忽然又想到了什麼,對着三浦的背影道:「哦,對了和哉,在郵箱裏找收到一個郵包,上面有你的名字,已經放在你書桌上了。」
「知道了。」三浦隨便應付了一聲,關上了房門。
背靠着門,面對着漆黑一片的房間,三浦眼前浮現了許多。起初他加入輕音樂部的理由有兩個,一是對父親的逆反心理,二是他認為在這個社團應該很好混。
結果卻十分出人意料,這群在外人看來叛逆難馴的青年,根本不是他想像中那樣整天聚在一起抽煙廝混,反而是一年到頭都在拼命練習着。入社以後,自己的業餘休息時間幾乎全部搭了進去,雙休日經常會像今天一樣練習到很晚。就連當初堅決反對他去玩樂器的父親,態度也逐漸有所轉變了。
只要努力去做的話,就能改變某些事了吧……
三浦產生這種想法後,就開始對樂隊的事情變得上心了,可惜這一陣子,原本堅定而可靠的學長們,卻都變了。
「我說,父母還指望着我能上大學呢,即便現在不退社,到畢業那時還是得離開的不是嗎。」
「哦,我啊,最後一個學期可能會直接去老爸的工廠里開始見習了吧,還能在一起演奏多久呢……」
「還是算了吧,大家心裏都清楚,再怎麼努力拼命,也是早晚得放棄的事情,難道你以後想當職業的音樂人嗎?才學了一年多的新手還是早些斷了這念頭吧,國中生里也能找到比前輩我們還出色的傢伙呢,那種父母都是搞音樂的,家庭條件允許又很有天賦的孩子才會走那條路吧。」
「三浦君,為了換套弦半個月不吃午飯的日子你可想像不出啊,我也很想跟你說出一樣的話來,但這個世界是很現實的,學長們得跟今後的人生做出妥協。這已經是輕音樂社不成文的規則了,三年級的學生基本都是不會留到最後的,所以你要做好隨時接手社長的準備,要成為後輩的依靠啊。」
近幾個月來,三浦聽到的都是諸如此類的話,他時常會想:「一幫混蛋,說什麼成為後輩的依靠,自己不還是一個個都逃跑了嗎?!」
他拋開這些壓抑的念頭,打開了燈。
書桌上擺放着一個大信封,裏面似乎是一個厚厚的長方形物件。
「切……老媽又擅自跑到我房間裏來。」三浦自言自語發着牢騷,然後走到桌前拆開了信封。
裏面是一盤錄像帶和一張卡片。
卡片正面是大寫的英文字母:books;反面則是手寫的幾行小字。
「這就是錄像帶嗎?還是第一次見到呢,要我怎麼看啊?」三浦拿起帶子,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雖然他知道一百多年前人們曾用一種叫做錄像機的東西作為主要的影像錄製及播放媒體,但這已經被數代產品淘汰了再淘汰的東西,現
第八章 錄像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