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新王元年,入冬,平原君趙勝派門客攬獲宗室族老公子溟十樁罪行上呈新王,其中就包括謀害亞卿桓澤。
趙王丹遂以趙奢領重兵圍其宅,勒令其伏法。
公子溟拒不認罪,力求伸冤,宗族權貴俯首求情。太后臥病,避居代郡,諸事交由趙王決斷。
趙奢以重兵施壓,斬除其門下黨羽數十人,平原君藉機遊說百官。不出五日,公子溟認罪,自請為先王守靈,免於死罪。
「先生以為如何?」趙王丹遞來木牘,看着易姜的眼神里竟有些小心翼翼。
自落水失聰,易姜就安靜地像掉落在地的一片枯葉,但趙王丹總覺得這片枯葉就要在來年催生出更茁壯的新綠來。
如今唯有秦國自商君變法後廢除了貴族政治,採用按功授爵的方式,但這行為並不被山東六國所接納,認為是逆天而不德的。山東六國依然保留着傳統的貴族政治,即以出身高低掌權勢。趙王丹如今同族操戈,當然會當心被他國詬病,說他不念血親。
易姜肩上搭着厚厚的狐皮,在沉沉薰香中雙眼微眯,仿佛也成了只狐狸,提筆回了話過來。
「當初公子成反對武靈王胡服騎射,武靈王去他府上陳明利害,公子成也跪地告罪,後來如何了?」
趙王丹臉色一僵:「後來正是他將武靈王困於沙丘宮中活活餓死。」
「那王上作何決斷?」
趙王丹沉着臉起身,朝她施了一禮,轉身離去。
見趙王出了大門,聃虧才探了腦袋進來,請易姜出門。
前院裏站了一排孩子,都才七八歲的樣子,衣着單薄,在寒風裏搓着手跺着腳,髒兮兮的臉都凍得通紅通紅的。
這些都是易姜吩咐聃虧去找來的。
她挨個掃視了一遍,問聃虧道:「都是孤兒?」
聃虧點頭。
「來歷都清楚嗎?」
聃虧點頭。
「那好,好好養着。」
聃虧再要點頭,一下愣了,一直追着她進了屋子,寫字問她為何。
易姜道:「這些人無父無母,正愁無法生活,我救了他們,以後他們就會效忠於我。好生調.教,這個年紀,安插去他國做眼線最不易被察覺。」
「……」聃虧目瞪口呆。
「還有,從今日起,府上招攬各國賢士,有才能者皆可來此,我必以禮相待。」
「……」聃虧覺得已經不認識她了。
天陰沉沉的,像是要落雪了一樣。
童子走進公西吾的書房,問他要不要生上炭火,一邊小聲嘀咕着趙國的小氣,都這時候了還不撥木炭給他們,以往齊國可不會虧待他家上卿。
公西吾正在看齊國送來的信件,嫌他吵,正要叫他出去,門口忽然衝過來個人,一下把門擋的嚴嚴實實。
「公西先生!這要如何是好,我覺得姑娘不對勁啊!」這麼風風火火,不是聃虧是誰。
公西吾擱下筆,請他入席就坐:「怎麼了?」
「您不覺得她自落水之後就像變了個人一樣嗎?」
「差點命都沒了,不變才不正常吧。」
「可她變得太多了,終日忙這忙那,悄無聲息的,我都不知道她在佈置什麼……」聃虧說到激動處,一拍桌案:「我不管,她現在這樣太可怕了,您得負責。」
「我負責?」
「是啊,她是您師妹,除了鬼谷先生,您是她唯一親近的人了,您就不該勸勸她,讓她開心一些嗎?」
「……」公西吾抿緊唇,雙眼微眯,緊緊盯着他。
聃虧激動褪去,只余訕訕,小心翼翼地站起身來:「呃,是虧多話了,先生忙着,我走了。」他一邊說一邊退,到了門邊,刺溜一下鑽出去跑了。
公西吾垂眼繼續去看竹簡,過了一會兒,忽然抬頭問身旁:「要如何讓女子開心,你知道麼?」
童子停下忙碌的動作,一雙圓溜溜的眼睛撲閃撲閃,茫然無辜。
「……算了,你太小了,當我沒問。」
地處北地的邯鄲城到了冬天出奇的冷,風割過臉頰,叫人感覺一陣一陣尖利的疼。
不過這季節也有好處,待落下雪來,就會顯得
修養二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