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一個陪嫁過來的奴才而已,他們平日裏雖然面上對自己陪着小心,但賈璉知道,這些奴才們只聽王熙鳳的,旺兒有時還跟着自己出去辦事,也是王熙鳳要藉此看着自己出去別亂搞,這奴才可是她的耳報神。哼,自家媳婦在心裏瞧不起自己不說,嘴上更是赫赫揚揚的直說他是個破落戶,竟是為了打秋風似的才娶了她這個女財神,來來回回的總掛着說她的嫁妝多,賈家如何如何的卯吃寅糧的,飯都吃不上,她王家的錢財能壓死自己……
這些零碎的話,賈璉聽在耳里有時面上難免不好看,卻只能盡力忍着不去在意生氣。
若不是榮國府大房說了不算,還得靠着她去二太太那裏周旋,他堂堂能承襲爵位的公子哥,至於缺錢花嗎?有時他連支取百兩銀子,都要看賬房的臉色,還要去二太太那裏拍須溜馬一番。
這種生活是他願意過的嗎?
賈璉內心怨言頗多,但自己沒能耐,只能給府里做跑腿的,出去花銷也靠着王熙鳳支銀子給他,誰讓老太太偏心眼,父親太過混不吝,府里不僅說了不算,從前的名聲還不好,在老太太面前也只是虛張聲勢,只要賈母一發怒,老爺定然灰溜溜的打道回府了。
不過,這都是以往的事情了,現在賈璉對父親賈赦很是景仰,在外面誰不說這是賈狀元的兒子,賈狀元如何如何……雖然有些清流不開眼,非要說是老爺得位不正,但賈璉只當他們說酸話,一幫腐儒而已,哪裏用得着看在眼裏。
賈赦此時瞥了一眼對這跪地奴才生氣的兒子一眼,忽然笑道:「不過是一幫奴才,不滿意賣了便是,若是不好賣,打殺結果了也沒甚麼。」
他擺弄着手指,似笑非笑的望着旺兒夫妻。
旺兒接觸到大老爺帶着寒氣的目光,心裏頓時透心涼,大老爺這是——到底賈赦雖然說了不算,也是府上的襲爵人,還是剛升了爵位,成了第三代的榮國公——旺兒心裏這個悔恨啊,恨自己的賤嘴。
他是稱呼習慣了,忘記了大老爺如今不同凡響,近來聽說頗為不好相處的模樣。
&爺、二爺寬宥則個。是奴才口誤了,奴才該死!」旺兒磕了個頭,雖然他這麼想着,口中服軟,但心裏並不服氣。
要知道在東西二府,有時候奴才稱呼主子們,並不那麼嚴格,東府的焦大還珍哥兒的胡亂叫喚着,也沒看着哪個主子賞板子,就是他們西府,寶玉的名字連個外面的乞丐都可以稱呼,就是成人了的璉二爺,府內有些臉面的婆子、小廝們也可以稱呼為「璉哥兒」,乃至於奴才們「我們」、「我」,這種自稱更是在賈府里稀鬆平常了。
賈赦喝盡了杯中最後一口酒,撂下酒盅,讓銅錢抱出一堆東西來。
&兒,你過來念給他聽。」
賈璉不明所以,看了眼小廝銅錢手中的東西,竟好像是一堆賬本,和一些條子、紙張。
他接過來一看,翻了幾頁,臉色頓時白了。
&爺——這、這是放利子的錢?!」賈璉雖然紈絝,但也知道國法不能碰,沒誰跟薛家的哥兒那般,沒輕沒重的打死個人上京,還得托人擺平那事,據說還是曾經和二老爺交好的賈雨村庇護的。
賈璉記得老爺之前見過這賈雨村,對這人很是厭惡,還阻撓了二老爺讓人攆了這賈雨村,可二老爺對賈雨村很是客氣,因着大老爺反對,二老爺只好安排王家和金陵甄家,給這賈雨村謀了一個缺省。
賈璉翻着這些利子錢的欠條,心裏暗自算了算,這來來回回,加上賬本上從前收上來的,他媳婦竟然經手了幾萬兩的銀子,掙得的利息卻有小十萬兩,幾番的利益,驚人得很!
他心裏動了動,卻是有一瞬覺得這錢財來得快,放貸果然是一本萬利的事情,但抬眼看見賈赦正似笑非笑的盯着他,他頓時腦袋一清,分出輕重來。
賈赦輕聲笑了下,撫拍了一下手掌,心裏對放貸並不反對,但這兒媳婦做事太蠢,賈家的勢力也沒那麼大,做事露出把柄讓敵方勢力抓住,到時候就是抄家滅族的大罪。
蠢!太蠢!
不過,正因為如此,他才要從王熙鳳這裏下手。
賈赦也不容旺兒分說,旺兒早在看到了那些「證據」後,就呆愣了。
怎麼他藏的東西,全在這裏了?!
旺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