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老爺總是被奪舍
賈赦其實對自己整頓府內的行動速度很不滿意,算算自從自己救駕封爵之後,也許多日子了,居然還沒拿下榮國府內的治下大權,各個關鍵地方的管事還不全是忠心大房的人。
他認為老太太老了,還是要多多休憩的。
賈赦那眼睛睨視着賈母,裏面帶些別樣的意味,面上卻和賈政一樣,關心的問太醫賈母的情況如何。
太醫捻着鬍鬚半天,示意離開賈母的內室,到了外廳,跟這兄弟倆表示,老太太的情況很複雜,有點兒像急怒攻心的中風。
這個「像」字說的很微妙和委婉,賈政只當是了,賈赦心知肚明,卻也不點破,反正是活血的藥,也吃不死賈母,何況賈母的年歲也大了,這藥保不齊還對她身子有些好處。賈赦沒甚麼良心的想道。
賈母知道自己沒病,當然不想吃藥,老大這是想藥死自己,不知道從哪裏學來的鬼蜮伎倆,居然能讓自己突然不能動彈,還口不能言……
&不吃藥!」賈母想說這話,可說不出來,只能拿眼睛瞪着。
鴛鴦是近身服侍的,她看着賈母的雙目裏面噴濺着怒火,鴛鴦心下一緊,心知老太太有異樣,她隱晦地看了一眼大老爺,又看看賈母,賈母的目光流露出一股「真情」,希望這個一向知她心意的大丫鬟明白自己的意思,鴛鴦果然不辜負賈母的期望,一下子恍然明白了。
只是——那……畢竟是大老爺,空口無憑的,她要是一句話說錯了,後果……鴛鴦感覺到大老爺的視線若有若無的刺着自己的身軀,她汗毛顫慄,身子微微顫了顫。
賈政還有事,看望賈母許久,又親自端着藥碗餵藥給賈母,一湯匙一湯匙的餵了進去,鴛鴦心急,但想着大老爺還不至於喪盡良性謀害親母罷,何況這煎藥的活計都是自己一手在太醫的指點下煎好的。
賈母不想喝,可是賈政就不是個靈巧的,一碗藥湯,賈母硬是被迫喝下了大半。
賈母的眼睛都要噴出火來,喝完之後,藥水苦的她的頭腦更清醒了。
賈政表達完孝心之後,也不能總無事待在這裏陪着賈母,賈母氣得懶得看他,賈政就告罪出了賈母的院子,只是賈赦表示還要單獨陪陪老母,賈政聽了心裏倒是喟嘆了一番大哥的改變,自從兄長上進之後,性格變化頗大,但總體是往好的方面變化。
屋內,賈母躺着,賈赦站立,低頭俯視着看着賈母。
鴛鴦被賈赦攆出去了,她一個小丫鬟也不敢違抗,只能在窗戶外聽着和望着,若是有個不妥當,她好能及時進去。
「……老太太,這府里也合該是我當家做主罷!」賈赦用了肯定的語氣,他一隻胳膊背在後面,另一隻手臂揮了揮衣襟上不存在的塵土。
賈母閉上眼睛。
賈赦也不管她,繼續說道:「你若是同意,就眨眨眼,往後府外和府內,自然是我這個襲爵之人當家做主,管家的事情若是交給邢氏不放心,我也找了個大管家幫忙,底下的人我怎麼動,是攆是殺……您老的年歲也大了,耳朵也『合該』不太靈了唉。」
賈母心裡冷哼,睜開眼睛盯着賈赦看,她終於明白賈赦到底是什麼意思了。
或者說,他一直是這麼個意思,只是自己想着寶玉……心疼二房將來怎麼過活,得到的資源太少,一直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看着王氏變着法子的往她那裏攬錢攬東西,可是那王氏太過貪心,讓老大動怒,甚至她都不知道,寶玉那個蠢貨娘,居然都動了老家的祭田,連金陵那邊的族人也苛刻起來……
大兒子現在恐怕是不想再忍耐下去,連不孝的大帽子也管不了他了。
賈母一時想了的很多,她甚至想到了進宮去告狀,可是賈赦非常得皇帝的青眼,早就聽說太子也在拉攏老大,政兒現今是不能與她比肩的,想了好幾個來回,就算是為了宮內的前途正大好的元春,也不能把家裏的這些事情弄到宮裏去……
半晌之後,賈母眨了眨眼,賈赦輕笑一聲,面容很是柔和的替賈母拉了拉被子,就要扭頭出屋,賈母急忙啞着嗓子喊:「老大,你……我就遂了你的心意,往後這家到底你說了算,我老了煙花耳聾的……只是,你、你不能虧待了你弟弟一家。寶玉……元春……將來還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