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淺白了他一眼,「難不成我還是個男孩子不成?」她轉過身陪上官陌立在船頭,今夜雖風停雨小了,卻因船速飛快,冰冷的雨霧猶如利刃卷過臉頰,生疼。上官陌偏頭瞧了她一眼,她一臉強硬尤勝風刀雨劍,沒有要退卻的意思,他輕嘆一聲,環着她纖腰,「罷,回船艙里說吧。」
舟子雖小,卻也夠三個人盤膝而坐尚余空間。
墨凌指着上官陌,猶如看魔鬼一般的眼神,「他,你喜歡的這個人,你被關的當日,便調集了十萬人馬將神殿圍了,刀劈斧砍要拆神殿,驚得整個冥國如臨末日,百姓惶惶,官員驚恐,冥國皇帝和他祭司老爹各派十萬兵圍剿,人仰馬翻了十多日,各自死傷無數,直到他受了重傷,精疲力竭,被人抬回了祭司府。這才算有個了結。」
蘇淺臉色變白,眉峰斂起。
他圍了神殿,刀劈斧砍要拆神殿,這些她起初在裏面都曉得。他受重傷她卻不曉得。彼時她已躲進神殿後的起居室,雙耳不聞殿外事。
上官陌握住她的手,安撫般摩挲,淡淡插話:「不這樣,他們不會相信你是真的會被困死,你便不可能安全。況且,冥國千年,內里早已腐朽不堪,官員腐化,魚肉百姓,祭司府內部,更是陰暗無比,一手遮天,愚弄百姓,枉顧生靈。」嘆了一聲:「也不止是為你。這裏,也須換一換天了。」
蘇淺沉默着未說話。墨凌不說,這些事情她本也該猜出七八分,聽他再說一遍,不過是印證了自己的推測,徒然再煩惱一回罷了。
只是,除了心疼上官陌,除了無奈於時局命運的擺佈,她並沒有要怪上官陌的意思。如果他要做那個殺身成仁的人,她奉陪到底也就是了。只因他想做的,她便想要陪他一起做而已。
墨凌後面說的,她有一句沒一句地聽了個大概。總不過是上官陌如何和祭司府的人馬及冥國皇帝的人馬鬥智鬥勇,如何用鮮血洗滌冥國的土地。最後一段她倒是聽得清楚。只因這個最後一段事關的是冥國聖女上官閒。
說的是昨夜除夕,合宮夜宴。
大祭司上官屠因是西月的皇帝,每年這一日一定是要在西月同他的臣民一起過的,祭司府每年皆是上官陌代替他出席冥國皇帝宮裏的夜宴,今年亦不例外。
昨日巳時,初初傷愈的陌少祭司便頂着百官或怨懟或狐疑或憤恨或敬佩或崇慕或膜拜的目光悠悠然進了宮,和冥國皇帝一起率文武百官先進行祭祀祈福禮。
待他二人合着冥國少皇上官皓月以及禮官一起登上九百九十九級天階,冥國景致盡收眼底,芸芸眾生皆踩在腳下,冥國皇帝提出要將他和上官閒聖女的聯姻向上天祈禱討福,說出這個話,無非還是要將婚約落到實處的意思。
上官陌只是淡淡道,不過是納個妾,還要驚動上天,上天未必有閒工夫管這些,還是祈禱上天護佑冥國江山社稷安泰百姓幸福順遂要緊。
冥國皇帝咬着牙關問,賢侄,怎麼就成了納妾了,當初締結盟約的時候說的清楚,是做正妃。上官陌不緊不慢說,正妃已是淺蘿公主的,無論生死都是,上官閒若嫁,只能是妾。
冥國皇帝咬着牙,妾就妾吧,不和個死人爭。上官陌卻又說,雖然是納妾,但身為西月太子,冥國少祭司,這種人生大事也須問過上天和祖先的意思。冥國皇帝忍着怒火問,要怎麼才算上天同意了。上官陌說,很簡單,請出上官閒聖女,兩人一起焚三炷香,若上天受了,便算是同意了,若不受,這門婚事便不算數。
於是,聖女上官閒被抬到了承天台下,腿還有些瘸,聖女立在承天台下形容有些弱不禁風我見猶憐。陌少祭司卻說,為示誠意,還需聖女自己登上承天台。於是,聖女上官閒瘸着腿,一步一拐,花了一個時辰才上到九百九十九級天階。待上到承天台上,早已誤了祈福的時辰。
嬌柔如花的聖女身上臉上全是水,也不曉得是雨水還是汗水還是別的什麼水。
上官陌卻依然不緊不慢,淡然自若相侯,只目光並不曾有一瞬着眼在聖女身上。
冥國皇帝自是怕上官陌在香燭上做手腳,一應香燭皆是自家的。卻一連九柱香,不曾有一炷點燃。冥國皇帝和聖女都慌了神,台下文武更是惶惶。上官陌淡然道,既是連上天都不允這樁婚事,若要逆天而為,只怕會遭致不祥,還是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