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陌望着她莞爾一笑,「調皮。」
「小郗,先退下。」他和聲,淡淡地望向他父皇:「父皇,她說的,都是事實。要是你強加之罪,兒臣說不得要為她出頭。」
淡淡的語氣,算不得威脅,但卻比威脅更令人心寒。
這便是劃清立場了。
郗道凌退至兩人身後,凌厲的眸光卻長在了三位護法身上一般。
三位護法皺着眉,眯着眼回視他。這是從小看着長大的孩子。可惜,他的主子走錯了路,他也隨着邁錯了步。這一錯,他主子無妨,他卻怕是已沒有了回頭路。
三人眼中露出可惜了的神色。
蘇淺品味着三位護法眼中的意味,覺得有些意思。身後這個人,既是上官陌從小一起長大的,必是處處都護着上官陌,就像葉清風,就像月魄,就像十三修羅,就像十二煞星,都是死心死意相隨的。她蘇某人生平慣是冷漠無情,但是他的人,她的人,她是拼命也要護一護的。這個叫郗道凌的人,雖是只謀面一次,但是她護定了。即使是高深莫測的冥國大祭司的護法,若要從她手裏拿人,她也不懼。
「孽子,若非這個妖女一味勾引,你又怎會一錯再錯!如今還不知悔改,看來為父定要請出祖宗家法來,你才肯低頭!」上官屠厲聲,面色因氣惱漲紅。
勾引?蘇淺心裡冷笑了一聲。當年是誰把上官陌送到她身邊來的?她倒沒有忘記,只怕對面這位貴人多忘事,早忘記了早些年做的卑鄙事。
蘇淺依在上官陌身邊,一隻手依然被他緊緊握在手心,她撇撇嘴,妖女禍水這個名頭,她一出生就註定要高高頂在頭頂上了,多虧了她的皇爹本事了得,民間,至少蘇國民間才沒有興起妖女禍水一說。如今終於名正言順地頂上這個名頭,她倒有種實至名歸的暢快。
上官陌抿了抿唇,聲音依舊淡如水:「兒臣自會承當自己犯下的錯。但蘇淺是兒臣的人,兒臣勢必要護她周全。父皇容兒臣將她送回蘇國,回頭再來領罪。」
上官屠冷笑了一聲:「你的人?沒有父母之命,沒有媒妁之言,沒有聖旨賜婚,她何時成你的人了?混賬,你莫要豬油蒙了心,躺在病床上的閒閒才是你的人!是兩國即將要締結婚約的正牌西月太子妃!這一個,不過是前朝餘孽,世間禍水!你別忘了,祖宗是害在了誰手上!」
蘇淺嘴角抑出一抹弧度,終於攤牌了麼。前朝餘孽。呵呵。藍月皇朝滅國,上官家的後人,分了兩支,一支改姓葉,傳到這一代子嗣凋零,只剩了個葉清風,一支改姓蘇,便是她蘇國蘇姓一脈。她查到這些,也不過是最近的事。踏上冥國土地之前墨凌才報給了她這一串驚人的往事。不似上官陌,大約早就知道。他們也算同一個祖宗了,上官月明和上官曦明正經一個爹娘生的。延續了千年的血脈,血緣都淡的不能再淡了,恩怨卻還是濃的不能再濃。人的心,真是樣奇怪的東西。
上官陌,明知她是誰家後人,依然義無反顧選擇她。她想,除了以身相許,還能有什麼方法可以回報他待她的心?
「逾千年,天都換了不知多少回,千年前的恩怨,父皇還記在心上,不知祖宗會怎樣想。」上官陌語氣里透出一絲冷。
他在他的父皇面前,說話向來不多,但往往字字珠璣,針針見血,毫不客氣。
上官屠怒火攻心,手一揮:「孽子,今日就算毀了你,也不能叫你這般侮辱祖宗!三位護法,拿下!」
四位護法折了一名,剩的這三位,既心痛,又無奈。人是他們的少主所殺,他們罪不及主子,自然不能找他問罪償命,但一口氣憋在心裏,還是想找個渠道撒一撒,教訓他一頓。大祭司的命令便是個天賜機會,唯一的渠道。主子面前,自然不好用兵器,三人赤手空拳欺身上來。
人間最是神秘的冥國,冥國最是神秘的大祭司,大祭司手下最得力的護法,蘇淺微微側目凝視他們的身形功法,一眼兩眼自然不能勘破他們的武功路數,但她偏偏覺得他們的武功那般熟悉!她望向上官陌,上官陌正身形微動,迎上攻來的三位護法。
她忽然明白了,既然他能進入她內心催眠她和她體內的蠱蟲,與她心意交融,那麼,在她心裏放置一些別的東西也不是件難事吧。
這些武功……蘇淺嘴角浮上一抹笑意。
第二百五十一章 鏖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