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皇上換成是別人,我想我這些年在宮裏一定沒有這麼平穩安順的日子好過。
黑衣人的刀,像打木樁一樣地釘了上來。紀瑜把我抱得很緊,我推也推不開他,唯有反抱着他朝一邊滾,可是連一圈都滾不了,驚恐大叫:「不要!你快走開啊!」
來不及了,黑衣人身手厲害,紀瑜撲上來的一瞬間他便刺下來了。
千鈞一髮之際,塗欽折便站在側面,我原以為他有時間挑開那把劍的,我原以為他可以救下紀瑜的。偏生他被另一個黑衣人糾纏,黑衣人似在他耳邊肅穆地說了一句:「攝政王三思,別忘了你答應過的事!」塗欽折動作一頓,等到他想要救的時候,我就只聽見耳邊迴響着震耳欲聾的「噗嗤」一聲..
那把劍,從紀瑜的後背貫穿,我能感覺得到劍鋒穿過了他的肚皮,抵在了我的肚皮上。他抬起頭看着我,滿嘴鮮血,沖我笑:「寡人是男人,寡人說過會保護你..」
「紀瑜——」
黑衣人抽了劍,紀瑜閉了眼。我把他抱起,用力地搖晃,「紀瑜,你醒醒,紀瑜!你醒醒啊!」我嚎了起來,可是不管我怎麼叫他,他都不肯睜開眼睛看我一眼、應我一聲。我憤怒極了,抹了眼淚便把他放在一邊,咬牙起初地抓了地上的刀站起來,恨不能吃他們的肉喝他們的血,狂亂地就砍了出去!
「混賬!為什麼你們都這麼殺人不眨眼!他是皇上,小心他誅你們九族!」
沒揮舞兩下,就被人攔了下來。這場打鬥,似乎就這樣畫上了休止符。黑衣人蹲下身探了紀瑜的呼吸,對僅剩的為數不多的同夥點了點頭,隨後便全部撤退..
我渾身的力氣都像是被抽乾了,跪倒在地上,緩緩趴在紀瑜身邊,看着他的臉,哭道:「紀瑜,你看看我啊..」
「宋聽閒,現在還不是難過的時候,我們快走。」大抵上了年紀的人,都會像是塗欽折這樣吧,過分理智,沒有一點人情味。我看了看他的管家,他的丫鬟,也都是一臉的理智漠然。
就好像,紀瑜他本身就該死一樣!
我一把將塗欽折推開,他愣然了一下,看着我。下一刻我卻被荊紫給拖了起來,我掙扎不止,荊紫一巴掌甩我臉上,怒道:「你究竟知不知道老爺為了你冒了多大的風險!你有什麼資格在這裏怪他!」
塗欽折彎身在紀瑜腹部的傷口上點了幾下止住了血,手指往紀瑜嘴唇上一擦而過,像是在餵他什麼東西一般,隨後把紀瑜抱起便頭也不回地往前走,道:「回邑京。」
我們又回到了邑京,住進了今天才離開的那個院子,一切照舊。可塗欽折才把紀瑜放在床上,我怕他冷,在房間裏燒了好幾個炭爐,在床邊他的鼻下探了無數次,都沒有呼吸,連紀瑜的臉色也開始發青,不由心如死灰。塗欽折還是滿身血污未來得及清理,他進屋來時,邑京太守,也很快來了,詢問紀瑜的情況。
塗欽折允許他進房間看一眼紀瑜,太守竟以下犯上地也去探紀瑜的呼吸,探到沒有呼吸之後,跪下拜了幾拜,詢問道:「攝政王,需要下官去準備..準備棺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