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是日落黃昏,陸仁與韓浩的兩處屯田營盤,人眾都已收工回營。再遲得一些眾人都用罷了晚飯小食,營盤中的空曠地頭與河岸邊就到處是人或多或少的小圈子。而在這些小圈子的中央,有的是相撲為戲引來周邊眾人擊掌喝彩的青壯,有的則根本就是一幫子人在那裏天高海闊的胡侃一氣。而陸仁的營盤這裏,也有一些「非正式」的籃球賽正在引得眾人圍觀喝彩。
這麼說吧,如果忽略掉那些整戈束甲在各處小心巡警着的士卒,只是看那些正在由綠轉黃的稻田,還有那些結束了一天的勞作,此刻正在享受一些娛樂生活的人眾,根本就是一組讓人看着很心曠神怡的鄉村風光。如果是個不知情的人來到這裏,多半還會以為這裏就是個寧靜詳和、民風淳樸的鄉村。
這些對於陸仁來說,現在能出現這樣的景象,會在心中幽幽的感嘆一聲:「唉,這段時間下來的努力總算沒有白費啊!」
而此刻在陸仁的居帳之中:
「主上,婉兒吃飽了……」
陸仁望了望婉兒面前是那個根本就裝不了多少飯的小碗,有些不滿的微微皺眉道:「你這才吃了幾口飯,居然就說吃飽了?」
「……真的吃飽了。」
陸仁直接打斷了婉兒的話道:「就算你是真的吃飽了,現在也得給我多吃點!你看這段時間我天天強/暴你……呸呸呸,又說錯嘴!是我天天強迫你每頓飯多吃點東西,現在你的臉色可比起以前要紅潤多了。」
「可是、可是……」又是兩個可是,後面的話婉兒卻沒有說下去,只是用眼角的餘光偷偷的瞄了一眼桌上的盛飯小木盆,那裏面此刻只剩下了一小勺稀粥。
陸仁與婉兒朝夕相對,婉兒的這點小心思又哪裏能瞞得過陸仁?順着婉兒的目光掃了一眼,陸仁就已經知道了婉兒的心中所想,微微的搖了搖頭再伸手搶過婉兒面前的空碗,另一手則將飯盆中最後的那點稀粥盡數盛入婉兒的碗中。
婉兒微微一驚:「主上,你可沒吃多少啊!」
陸仁把碗遞向婉兒道:「傻丫頭,你和我怎麼比啊?我是個身強體壯的男子,你卻是個弱不禁風的小姑娘。我每頓飯少吃一點不會有什麼大礙,但你這個年紀正是要好好補養的時候。現在我們的飯食是要少了些,但再撐一個來月的時間就差不多了。再有一個來月,田裏的稻穀就可以收上來,到時候你看我會不會頓頓飯都拼命的吃飽喝足,把這段時間沒吃夠的給補回來。」
婉兒聞言習慣性的咬了咬嘴唇,既沒有作聲也沒有伸手接陸仁遞過來的飯。陸仁見狀又皺了皺眉頭,右手一伸拿起了小食匙,屁股挪了幾下挪到婉兒的身邊,臉上則是嘿嘿聲不斷的奸笑:「還不肯吃是不是?好,那只有本官親自給我家婉兒餵食了——」舀起一匙粥遞到婉兒的嘴邊:「張嘴,啊——」
「噗……」婉兒被陸仁逗得噗哧一笑,再加上既不敢懺陸仁的意又不敢真的要陸仁親手餵飯,只好趕緊的搶過食匙接過小碗道:「還、還是讓婉兒自己來吧。」
「這樣才乖嘛!!」
見婉兒乖乖的接碗吃飯,陸仁這才端起了自己的碗繼續吃飯……其實也沒幾口飯,只不過陸仁是在那裏一點一點的細嚼慢咽而已。說白了陸仁就是在用這種方式進行自我暗示,暗示自己其實吃得很多。
吃了幾口,李典來到了帳外,陸仁便趕緊把李典請入帳中。李典進來還沒來得及施禮,迎上來的陸仁已經劈頭一句話甩了過去:「曼成來得正好!你這幾日巡營,營中可還清寧無恙?眾人們的心態又都如何?」
李典跪坐了下來,帶着幾分欣尉的微笑道:「陸兄安心便是了,營屯人眾寧如止水。這幾日我巡營時也曾親自尋人問詢過,基本上都是眾口一詞。其實誰不知道現在正值青黃不接之季?到是營屯中的存糧不繼,鄄、范兩地又各已拮据無法接濟南北兩屯,陸兄你卻能在這個當口想出這種使人心得安的方法着實令典為之敬服!」
陸仁乾笑了兩聲,伸手摸了摸半飢不飽的肚皮,忍不住回頭去望婉兒。只是這回頭一望,陸仁的臉當即拉得老長:「婉兒——」
「啊!」婉兒沒想到陸仁會忽然回頭,這一驚之下自然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卻是婉兒正想趁陸仁沒留心到她這裏的時候把自己碗中的粥倒一些到陸仁的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