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雲溪的沉默好似壓垮了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朱禮的憤怒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便是湧上心頭的深深倦怠。
朱禮鬆開了楊雲溪的手,後退了一步就這麼看着楊雲溪,眼裏全是失望之色」到了今時今日,你仍是不肯信我,仍是不肯與我交心嗎?說一句實話,竟是有這麼難嗎?「
在這麼一剎那之間,兩人之間像是隔絕了天塹鴻溝一般,竟是給了人一種生生的不可跨越之感來。
楊雲溪被朱禮這般看着,心底卻是有些說不出的發慌。這種慌亂讓她亂了陣腳,半晌訥訥的卻是說不出來一個字。
朱禮就這麼看着楊雲溪無措訥訥的樣子,眼底的失望之色卻是越來越濃厚。最終,朱禮垂下眼眸輕嘆了一聲」罷了罷了,你若不肯說,我便是也不多問了。「
說着,朱禮便是就那麼轉身過去了。只是看那架勢,卻是不欲再往翔鸞宮去,而是要去別處。
楊雲溪只覺得心裏像是被什麼蟲子狠狠的蟄了一下,說不出的疼痛難忍,更說不出的心情慌亂。
下意識的,在來不及仔細思量之前,她便是追上去伸手一把拉住了朱禮的袖子」別走。「
朱禮果然頓住了腳步。只是卻是不曾回頭。
楊雲溪咬緊了牙關,卻是手指越發攥得緊緊的——此時什麼冷靜也好,理智也好,都是煙消雲散了。.心底滿滿的只剩下慌亂,只剩下了不知所措。
朱禮從未這樣過,她見過朱禮太多面,可是卻沒見過這樣的朱禮。這樣的朱禮,比起算計時候的陰沉時候的朱禮來得更加讓她覺得害怕。她甚至不敢鬆手,只恐一鬆手,她便是要失去什麼重要的東西一般了。
朱禮等了許久,卻是還是沒等到楊雲溪的話,心頭難免再度失望。輕嘆一聲,他也不回頭,就那麼輕聲道「既然貴妃你不說話,那便是先回去想明白了再來跟朕說罷;夜裏風大,站在這裏恐受了涼。」
朱禮的聲音依舊溫和,可是難掩失望。
楊雲溪聽得分明,只覺得心中慌亂更甚。於是手指抓得更緊」別走。你讓我想想。」
楊雲溪的聲音聽起來太過無措,朱禮聽着心底到底忍不住一軟——畢竟他的心也不是石頭做的,對方又是楊雲溪,他如何能夠不心軟?
「回去罷。」這麼在這裏站了一小會兒,朱禮都是覺得渾身的熱乎氣兒都被吹散了不少,想着楊雲溪的身子,朱禮的心腸便是又軟了三分。
朱禮這樣軟了語氣,楊雲溪心裏不自覺的便是鬆了一口氣。只是手指卻是始終不敢鬆開。
既然是決定一路回去,朱禮也沒再像是方才那樣彆扭,自然而然的伸出手去,再度握住了楊雲溪的手。入手一片冰涼,朱禮心頭無奈輕嘆一聲,便是又將手指握緊了幾分,將掌心那冰涼捂住。
朱禮這些動作,楊雲溪自然是能夠感覺到的。心裏一時之間說不出來是個什麼感受了竟是。
就這麼被朱禮拉着慢慢的走着,夜裏自是再冷不過的,風這麼刮着,周圍都被雪染成了銀白之色。只是風越冷,她便是越覺得朱禮的手很暖。
這樣的溫暖,最後竟是只讓她覺得有些眼睛發酸。與此同時,她心頭更是反反覆覆的回想方才朱禮的話。
她和朱禮在一起也是多少年了?可是到了現在,她的確像是朱禮說的那樣,一句真話竟然是都不敢說。兩人就這麼互相猜着對方的心思……朱禮今日這般,大抵也是倦了罷?
人說至親至疏夫妻。她和朱禮縱然算不得是正兒八經的夫妻,可是到底也是夜夜在一處的,到底也是親密無雙的。只是饒是如此,她和朱禮之間還是有着疏遠。正因為是這一些疏遠,所以她才和朱禮這般互相猜着對方的心思,卻是誰也不敢多問一句。
楊雲溪抿了抿唇」你是怎麼知道我喝藥偷懶了?「
朱禮倒是也沒瞞着楊雲溪,再理所當然不過道」按照太醫開的藥,加上藥膳進補,你的身子不該這般久了還這般;而且你那痰盂里總一股子藥味。幾番之後,我便是留心了。」
楊雲溪倒是沒想到是朱禮自己發現的,當即愣了一下,心裏微微有些說不出的異樣。
朱禮能發現這個,自然是因為在意。若是不在意,朱禮又如何會發現這個事情?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