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惜看向吧枱位置,好像那個一無所有卻眼神冷冽的女孩,還無所事事地站在那裏,盤算着如何花掉稀少的工資。
那時候她是真的窮啊,一個月三千多的工資,一半拿出來吃住,另外一半還要應付葉靜秋的其他開銷,常常是兜比臉乾淨的狀態,可那時候的唐惜沒什麼好害怕的,因為她年輕,因為她有葉靜秋。
莉莉姐看唐惜眼睛發直,知道她應該是想起過去的事情,跟着回憶,「別人總說你是我的福將,讓我無論如何留住你。你走後,壞孩子生意一天不如一天,又被查封過兩次,更是一蹶不振。」
「為什麼被封?」
「打架、交易、證件不全,理由變着花樣,就是想從這裏撈錢。」莉莉姐愁苦不堪地說,「臨近年底,指望着這最後兩三個月賺些錢,被鬧了幾回,生意越來越差。」
「福哥呢?」福哥是壞孩子一個虎背熊腰的保安,平時在場子裏維持秩序,鮮少有人鬧事。
「前兩年找了個女朋友,回老家生孩子去了。」莉莉重重地嘆口氣,這才打量眼前的唐惜,「你好不容易回來,不說這些了。對了,你這三年去哪裏了?怎麼過的?」
「我一直在望市。」唐惜說,「我媽去世後,我就回來了。」
莉莉想起那個漂亮的女人,不由得遺憾,「你媽怎麼突然就去了,這幾年你是不是過得很難?你這死倔孩子,你媽生病怎麼不回來?」莉莉返回櫃枱那裏,拿了昨天營業的錢放在信封里,想了想又從底下抽出來幾張加進去。
「你還有一個月工資在我這裏壓着,這幾天還想着,不知道能不能再見到你。」莉莉姐把錢推過來。
唐惜沒有拿錢,她環視一周,「你要把這裏賣掉?」
「老頭尿毒症,需要錢續命,生意這麼差,賣掉是早晚的。」莉莉總結,「生意難做。」
「你們不是斷了父女關係?」莉莉的父親年輕時候混賬,氣死莉莉媽,娶了新妻把小小的莉莉趕出家門,流落街頭,父女是多年不來往的,莉莉每每提起父親都是咬牙切齒的。
「恨歸恨,他到底是我親爹,我能看着他死嗎。」莉莉又想起一件事,「前幾天我見到程紹祖了,他變化不大還是那麼帥,你們現在還聯繫嗎?」
「我現在住他家。」
莉莉吃驚地看着她,「我上次見着他,他沒說你住在家裏啊。」
「大概是你見他之後的事情。」唐惜撐着下巴,嘻嘻笑,「他可能就是見到你,才想起以前的事情。」
「你和姐姐說說。」莉莉緊張地看着唐惜,問,「你到底怎麼想的?我聽那天和程紹祖來的人說,他離婚了,你回來是和他複合?」
「是。」很簡單的一個字,沒有過程,只是一個結果。
莉莉不解地看着唐惜,覺得這實在不是她的做事風格,「為什麼?他當初要和秦家小姐結婚,可是乾淨利索的和你斷來往,一點不留情,你怎麼還願意回來?」
「我愛他啊。」唐惜千篇一律地說。
莉莉姐用力拍她的頭,嗔怒地訓斥她,「我是第一天認識你嗎?拿這些冠冕堂皇的話糊弄我。好好說,是為什麼?你是不是恨他,想報復他來着。」
唐惜捂着被拍過的腦袋,沒有生氣還是傻呵呵地笑,「就是因為愛他啊,我每天對他說,也對自己說。說多了,他快相信了,我自己也要相信了。」
「你你是因為……」莉莉突然瞪大眼睛看着她,手指着話說不利索,「阿姨想起以前的事情了?」
莉莉見過葉靜秋幾次,是葉靜秋發病嚴重,身邊離不開人那幾天。
葉靜秋長得極為漂亮,小骨架人纖細柔美,唐惜同樣是漂亮的,卻只繼承了葉靜秋的四成美貌。葉靜秋呆在員工休息室,整個人瘋瘋癲癲的,一會說要出去找人,一會又嘀嘀咕咕地念一個人的名字,不停問着為什麼。
莉莉那時候就猜測,葉靜秋是不是受過刺激才變成這樣,唐惜的解釋卻是,「從我記事起,她一直這樣,很長時間記不得我爸是誰,又短暫的清醒一部分,說要給我找父親。」
程,這是葉靜秋以前總提起的一個姓氏。
難道,和程紹祖有關係。
唐惜不願意過多說關於葉靜秋的事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