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詺承要一舉剿滅伏魔寨。這一點,靖辭雪相當清楚。
伏魔寨數年來盤踞在此,憑藉山勢和天然法陣以致官府拿它束手無策,只能任它作惡。這極易導致民心不穩,祁詺承如何還容得下它?
救人與圍剿,他勢在必得。
伏魔寨的兩個小嘍囉下了趟山,山腳下的那片林子裏除了樹就是葉子,半點人影也無。不放心,又去官道上饒了圈,只偶爾走過一兩個老翁,一看就是苟延殘喘的命,害得他們連搶劫的心思也沒了。
靖辭雪與素珊是在那塊巨石後被這倆小嘍囉發現的。
一人說:「誒,你看,我說巡山是對的吧。還真讓咱巡着啦~」
另一人說:「切,明明是我說這石頭後邊可以藏人,咱才過來看的!」
倆嘍囉一邊盯着靖辭雪與素珊怕她們跑了,一邊就「誰的功勞大」吵了起來,吵到最後達成一致意見,那就是一人抓到一個,功勞一樣大。
素珊很想告訴他們,一個是皇后,一個是婢女,抓到皇后的功勞肯定大些。但為避免他們就「誰抓到皇后」一事再次爭吵,素珊選擇沉默,一面挽着靖辭雪,一面脖子上架着鋼刀,在倆嘍囉的挾持下往伏魔寨走去。
修長茂盛的草葉後,有一個山洞。
六個時辰前,這裏死了兩個人,重傷一個,還有一個滿身怨氣的惡靈。而此刻,這裏安安靜靜,除了堆積在地上厚厚的樹葉,只有那個靠着山壁的男人,他在腿上鋪了塊月白布帛,手拿燒過的樹枝在仔細畫着什麼。
不一會,祁詺承停下來,拿起畫好的天然法陣的破解圖看了遍,確定毫無破綻後,他又從袖中取出一個小巧的透明瓷瓶,裏邊的液體呈淡粉色。然後,他沾了點液體在布帛上,收好瓷瓶走出山洞。
手揚了揚,一隻羽翼如雪、尾部帶點粉色的鳥兒飛了過來,叼過他手裏的月白布帛,撲哧着翅膀在他面前停住。
祁詺承摸了摸鳥兒的腦袋,鳥兒眯眼似乎很享受這樣的愛.撫,再又心滿意足地拍着翅膀飛開。
目光穿過層層疊嶂的樹葉草木縫隙,他看到靖辭雪即使鋼刀架頸仍面不改色,淡然地走進伏魔寨,對寨外巡邏的五個嘍囉咬牙切齒地揮刀怒罵充耳不聞。
靖相的女兒,果然膽識過人!
他負手而立,目光變得益發深邃。
靖辭雪主僕再次被關進那件屋子,不過片刻,孟岩昔便聞訊而來。揮手示意看守的人下去,他唇角噙着抹玩味的笑意,眼睛肆意地打量着眼前的兩個女人
「娘娘再次讓小人見識到了您卓越的攻心手段,果然是厲害!」他聲音素來溫和,從無例外,「只可惜這山是伏魔寨的地盤,即便是宮中的三千羽林軍,若無人指引也只能困死山中。皇后娘娘,這一次你不是輸給我,而是輸給了天地自然的力量。」
靖辭雪淡然比劃道:本宮從未想過要與誰較量,輸贏如何,於本宮而言毫無意義。
「娘娘出身高貴,想來並不知道市井賤民為討生計而忍辱受屈。」他笑意微涼,「他此生若無半點智計,便永遠只能是上等人手中的玩物。哼,輸贏如何?輸,即如過街之鼠;贏,則一世無憂。」
靖辭雪略一沉吟:你想成為人上人,受萬人矚目,這固然沒錯。人活一世,是要有些許念想支撐。你以自身計謀為自己尋求庇護,這也無可厚非。可是,本宮可曾做過什麼對不起你的事?你助川王廢后,無非是想以此顯示自己的能力,鞏固你在川王府的地位。說到底……
「說到底是你自卑罷了。」素珊見小姐手勢猶豫,似有些不忍,她便接過話來。見孟岩昔微怔,她繼續道,「你先前所擁有的都是你出賣皮相肉體和尊嚴換來的,包括你眼下在伏魔寨里的一切。孟岩昔,你自負,但你更自卑!」
聞言,孟岩昔怔住,仿佛突然間迎面揮來一拳,狠狠地擊中他鼻樑,又好像自己一直拼命藏在心底連自己都不敢觸碰的秘密突然被人挖出來,當着他的面公諸於眾那般讓他無所適從,讓他惶恐不安。
一時間,他的臉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妖冶的面龐再也掛不住笑意,藏在袖中的十指死死掐進掌心卻絲毫感覺不到痛意。
他深吸了一口氣,把所有情緒壓回心底。再次抬眸看向面前的兩個女人,
044 重返山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