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姨娘詭異腹痛,府中又替她請了兩個燕京有名的大夫,可誰都看不出她究竟哪裏有病。
宋姨娘整日的哭鬧,說怕她的孩子會出問題。又說這些大夫的醫術實在不高明,竟然連她的病症都診不出來。
錦朝聽了丫頭來傳的話,實在是煩了。她正在做一個軟玉的枕芯,只縫了一邊。讓丫頭先把笸籮收起來,她想了想去了書房,提筆給葉限寫信。問他蕭先生是否還在燕京,能不能幫她一個小忙。
葉限拿到信的時候,正和蕭岐山在湖邊釣魚。寥寥幾行字,他看了一遍後隨手遞給旁邊的書童,一隻老大的花鰱魚上鈎了。蕭岐山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愛徒收線取魚,指着這條湖跟他說:「這片湖的魚是最難釣的,你知道為什麼嗎?」
葉限看了一眼蕭岐山不說話,他不問他也要說,蕭先生可不是壓得住話的人。
蕭岐山也不惱,接着說:「湖水太深,魚太機靈。耐不住性子的人,一般釣不上來。」
他們已經在這兒釣了一天的魚了,就只釣到葉限木桶里那隻花鰱魚。葉限把木桶提起來,看到山巒邊的太陽已經西斜了。
蕭岐山探頭過來看了一眼魚,說:「那邊有個靈山寺,過去洗了魚煮湯喝吧。」
葉限說:「佛門重地,您也要去殺生嗎?」
葉限的母親高氏是信佛的,葉限雖然不信佛,但是耳濡目染的,也知道要尊敬着這些東西。
蕭岐山不在意地笑笑:「殺了帶過去不久行了,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他又吩咐跟着的之書去山下買一壺熱燙的黃酒切一斤牛肉,吃了酒能暖暖身子。
葉限笑着看蕭岐山,道:「倒是不怕你冒犯佛祖,只是那裏的養了一群武僧,您又不讓帶隨從出來。等一下被扔出寺門可就不好了!」
蕭岐山聽了只能放棄,着跟他一起下山去,山下有個可住的酒家。
七月初的時節,酒家旁邊種了一株碗口粗的柿子樹,柿子已經紅了,綴滿枝頭。那裏正有長興侯府的隨從等在,在樹下鋪了桌子布了酒菜。有侍衛端了一盤柿子上來。
葉限把魚給了隨從,讓做一道清蒸魚出來。
蕭岐山捏着柿子左看右看,嘆了口氣道:「你小時候,你外公帶你到貴州找我,枝頭就結滿了柿子,你摘了一個就咬,滿嘴都是澀,偏偏你還倔強的很,整個都吃下去了。」
剛下樹的柿子不能吃,得擱草木灰里一段時間軟了才能吃。
葉限都不記得這事了。
說起來也奇怪,他明明記性十分好,一篇詩文看過就能說出大概,但他不記得兒時的許多事。
蕭岐山說完,又很好奇葉限那封信,問他:「……剛才見你得了封信,是誰與你的?我還不知道你,人緣這麼差,肯定在燕京沒朋友!」
葉限讓書童把信給他看,說:「正要和你說,我想讓你去幫個小忙。」
蕭岐山一看那字跡就笑起來了:「是那個你讓我來燕京的顧家大小姐?倒是奇怪了,前不久你不是說她母親逝了嗎?怎麼現在讓我幫着看姨娘的身孕呢。」
葉限說:「我哪裏知道,去不去隨您!」
蕭岐山哈哈一笑,拍着自己愛徒的肩道:「我能不去嗎?你可是保了我來燕京的。況且我也想去看看,到底那顧家大小姐是怎樣的人,讓我們的長順送了仙人掌給她!」
葉限笑眯眯地看着他:「您要是再叫我長順,我就把那幾條竹葉青放您床上去,陪您睡覺。」
蕭岐山摸摸鼻子不再說話,他忘了,葉限很抗拒這個乳名。說起來這個乳名還是高大學士取的,當時外孫出生,老人家在書房裏抓耳撓腮好幾天,出來後就喜滋滋地宣佈葉限的乳名要叫長順。這名字又順口又好聽。和親家鬥了大半輩子的長興候老侯爺也很滿意,大家就都這麼叫了。
小時候葉限多可愛啊,比現在胖多了,白嫩嫩的,喜歡睜大眼睛看人,不說話也不鬧,誰抱都不哭。
現在長大了,也會逞脾氣了!
蕭岐山心裏有些惋惜。
幾日後,他帶了葉限的信和自己的名帖去了顧家。顧老爺在正堂見了他,聽說他是長興候府的幕僚,又是長興侯世子爺的老師,十分敬重,讓人捧了新春的萬春銀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