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樓的一束霓虹打落在窗子上,映花了玻璃,與室內的光交織成斑駁的光影,襯得今晚的夜色更加薄涼,連同素葉落下的語氣。.
她的背影落在年柏彥的眼裏,素色長裙更像是一抹安靜的影子,鵝黃色的光影分攤着這抹影子,讓人想去牽扯卻又無能為力。他微微眯眼,「你我之間互不相欠?」
素葉倒了一杯水後緊緊攥着玻璃杯,冰涼的水溫衝破手心的溫度又刺穿骨骼,涼得令手指的末梢神經都失去了知覺。半晌後輕輕轉過身,在與他深壑的眼眸對視的一瞬,也被深藏於黑眸之中的不悅驚了一下,連帶的,她能感受到男人正在壓抑着的怒氣。樓窗色鵝靜。
&柏彥,一切都是我的錯。」放低了語氣,她的眼角眉梢是無盡的歉意,「從小到大,我始終不明白為什麼其他人有父親而我沒有,我也不明白為什麼父親還要有另外一個家,在那個家中,他有另一個老婆,有另外屬於他的孩子。我痛恨葉家,從開始到現在,從未停止過。你看我看的沒錯,我是一個可以為了報復而利用任何人做出任何事的人,而你,年柏彥,正是我用來打擊葉玉和她母親阮雪曼的對象,請原諒我這麼自私,但傷害你真的並非是我的本意,我要放棄了,真的曾經打算要放棄,但是我聽到阮雪曼在外人面前如何炫耀她的女兒,如何對我那麼不屑一顧,我就心狠了,於是當着她的面兒買下了那對袖扣。>
說到這兒,她便勇敢對上年柏彥的眼,深吸一口氣才能舒緩心中壓抑和喉間阻塞,再輕輕吐出時氣流止於唇邊,輕柔的聲音逸出來,「從頭到尾你都是無辜的,最終被我牽扯進了流言蜚語之中。你曾經對我說過,沒有誰的人生是一往直前不需要回頭看的,總要停下來修訂自己才能走得更遠。所以我現在想要停下來了,唯一要修訂的部分就是你,我誠摯地向你道歉,不想因為我的事再讓你身陷囹圄,不值得。」
女人眼底的光微弱得如螢火,像是枚螢火蟲在瞳仁深處輕輕晃蕩似的。窗外的夜色是那般喧囂,室內是這般安靜,連同她的聲音也異常安靜,卻令年柏彥心亂如麻,他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深暗的眼染上看得透的真,「我要的從來都不是你的道歉,你應該清楚因為對方是你,我情願身陷囹圄,這些對我來說都不算什麼。」
&我能給的就只有道歉。」這恐怕是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告訴她,他是如此地為她。可這句話背後的感動是她萬萬承受不起的,輕輕搖頭。
下巴倏然加重了力氣,令她有點吃痛,頭頂上男人的嗓音薄涼,語氣甚至加重,「在你向我道歉之前有沒有想過,我可能會為你做得更多?」
&知道你向葉玉提出離婚。」素葉直截了當,忍着下巴的疼,「之前我真的想過要破壞你們,為的就是令她痛不欲生,但是現在我退縮了害怕了。我不想成為第二個阮雪曼,也不想因為我的自私而同時毀了我們兩個。年柏彥,我承受不起你的好。你是好人,明明清楚我內心的想法卻始終寬容,但後果你不是也想到了嗎?事實上的結果就是我還是無法喜歡上你。我曾經也試着去喜歡你,但不行,我還是過不了心裏這關。既然我說服不了自己去喜歡你,那麼只能選擇告訴你真相。我不能去旅行,因為一旦去了只會令你更誤會。你為我做得已經夠多了,我不需要你的安排,不需要你的保護,我受傷也好犯錯也好,都跟你無關,年柏彥,從今以後你就當我是個陌生人,哪怕以後路上遇見了也不要管我不要理我。」
年柏彥掐住她下巴的手稍稍鬆了力,眸底滑過的痛蔓延在了眉梢,「葉葉,你教我如何當你是陌生人不管你不理你?如果不是因為喜歡,我怎麼會縱你?別向我道歉,我說過事情我會處理,你什麼都不要做不要想——」
&要怎麼說你才明白?」素葉用力地閉上雙眼,再睜眼時儘是無奈,「我這麼做不是因為保全你。年柏彥,我不喜歡你,正因為無法喜歡所以才想着補償,就是這麼簡單。如果你是喜歡我的,那麼就成全我,讓我回到沒有你的日子。」
話音落下後,空氣中一片寂寥,她的雙耳都跟着嗡嗡作響,而年柏彥終究是放了手,一言不發地盯着她,居高臨下,鵝黃色的光亮中,他的薄唇近乎抿成了一條線,方正的下巴倨傲僵硬。
良久後——
&你心裏的那個男人是誰?」
感受珍惜一個人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