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駕車之人,為一老者,體格甚是健碩,依稀可見年盛之時,必為勇士,正是虎老雄威在,雖是鬚髮半白,然顧盼之間,目若露電,神態威猛,腰間懸一柄短刀,一手虛按之,赫赫威風,如虎踞山林,匍於草中,引而待發,屑小不敢相欺。

    「呀哦哦呵……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鑿井而飲,耕田而食,帝力於我何有哉……」

    牛車無蓋,露出光禿的車板,上面鋪就一層乾草,年輕男子雙手枕於腦後,仰躺在乾草之上,翹起雙腿,攬青天白雲入懷,愜意高歌,聲音醇厚乾淨,曲聲悠揚,盪於荒野之中。

    「公子心情甚好,可是返家在即,想念彩女子親手烹製的魚膾?」駕車老者笑問道。

    年輕男子大笑,摸了摸肚子,自草堆上坐起,伸臂展腰,於優雅中透出一股散漫味道,道:「知我者,徐家老僕也!讓老牛走快些,我已是迫不及待,如饞貓兒了。」

    駕車老者亦是大笑,聲如洪鐘,道:「公子既知這畜牲是老牛,自是老邁不堪,如何能走快。」

    「老驥伏櫪,志在千里,豈可小看哉,至於這老牛麼,便是沒有千里之志,想也不會怕了這區區數十里……且看我的手段!」

    年輕男子自牛車上一躍而下,身姿矯健,動作敏捷,自道旁一株野柏上折下一根樹枝,幾步又躍上車來,抓起一把乾草,揉成一團,繫於樹枝一端,遞向駕車老者,道:「將草懸於牛鼻前,令它看得着,吃不着,心急如焚,自是步下如飛。」

    駕車老者不悅,虎聲虎氣道:「公子有經緯之才,何苦濫用於一蠢牛之身。」

    雖是不悅,卻還是依言而行,那老牛走了不知多少里路,早已是飢腸漉漉,乍見美食於前,自是低「哞」一聲,神情興奮,拼命向前,卻又怎知那乾草操之於人手,若是不想讓它吃着,就是跑斷四條腿也是吃不到半口。

    車軸軲轆,吱咯急響,牛車前行的速度,果然比先前竟要快上一倍有餘。駕車老者微微搖頭,卻不知是憐惜老牛太愚,還是可惜自家公子大材小用。

    許是牛車跑得太急,又或是車聲太響,一隻野兔自草叢中被驚得竄出,偏在急切中不辨方向,竟一頭撞在了牛車上,四肢抽搐,很快便不動了。


    駕車老者大笑,不停車,右手執鞭一卷,便把兔子卷上車來,落在年輕男子的身邊。

    年輕男子失笑,拎起兔耳,掂了掂,道:「好一隻肥兔,怕有五、六斤,肥則肥矣,其蠢無比……」仰倒於乾草上,以兔為枕,漫聲吟道:

    「幡幡瓠葉,采之亨之。君子有酒,酌言嘗之。

    有兔斯首,炮之燔之。君子有酒,酌言獻之。

    有兔斯首,燔之炙之。君子有酒,酌言酢之。

    有兔斯首,燔之炮之。君子有酒,酌言酬之。」

    一曲未盡,忽又翻身而起,若有所思。

    駕車老者察覺有異,道:「公子,何事?」

    年輕男子一哂而笑,揮手道:「心有所感而已。方才這曲《瓠葉》,乃宴客之聲,我隨心而吟,怕是要一言成箴。徐仆,且行慢些,一隻兔子可不夠宴客,且難登大雅之堂,不若再打些野雉,若有野豬,便更妙了。」

    駕車老者應了一聲,順手扔了樹枝,再一拉韁繩,老牛頓時止步,前行不得。

    「公子,方才見有雁鳥往南飛去,且候片刻,待僕射下一隻。」

    這二人,便正是公子旦與家臣徐仆,本名徐虎,為虞國將軍,因罪而被囚於大獄,昔年公子旦入陳為質,無人肯隨,唯有徐虎主動請纓,護衛公子旦入陳,後虞國為宋國所滅,徐虎便一直護佑公子旦居於費邑,以仆自居,棄虎之名,改以仆名,稱徐仆,然公子旦素來敬之,並不以仆視。

    兔肉鮮美,但是非六牲之一,以之待客,未免有簡慢之嫌,公子旦雖是國破家亡,性子又散漫,但公族之身,自不能失儀於人前,六牲即為牛羊豬雞魚雁,備其一即可成宴,此為荒郊,牛是老牛,還需它拉車,自不能殺之,野豬難得一見,羊更不可得,附近又沒有河流,自然也無魚可撈,因此唯野雉易得,然而雁鳥卻是宴筵之最上品。

    徐仆自車上躍下,伸手往車底一摸,卻是摸出一張長弓及一筒箭簇,望了望雁鳥飛來的方向,正巧又有一群雁鳥飛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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