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察大計開始的頭天晚上。
京城內幾個朝廷重臣的府邸,卻是賓客滿棚,不過,與之相反的,則是其府門前並未有任何的轎子馬匹停留,看起來,冷冷清清的。
這,其實也是掩人耳目的做法,別說現在是京察的時候,就算是平日,除非是哪家大臣壽宴或者添丁或者兒孫有喜事了的時候,才會大宴親朋。
若是平日,哪個大臣都不敢讓自己的府邸門口停下不少同僚的轎子的。
同僚私下聚會,而且還不是三兩個,是成群結隊,這事情,要是傳了出去,怕是不好的。
而若沒有轎子停留,就像今晚一樣,雖然京城內的各官員也都知道,這個時候,怕是大臣們都聚集在幾個重臣家裏了,可是,知道是一回事,可卻也都不說出來。
甚至,這件事,怕也是瞞不過錦衣衛的眼線的,只是,就算是上報給弘治了,怕是其也只會呵呵一笑罷了。
只要不明着來,就說明其有畏懼之心,只要有畏懼之心,這就足夠了。
「閣老,曾毅那毛丫頭小子真是不知好歹,下官好意…………。」
這齣口抱怨的,若是曾毅再次,定然會覺得聲音非常熟悉,不是旁人,正是吏部左侍郎王桂。
王桂是內閣首輔劉健的人,正因為此,他才會敢在吏部尚書馬文升跟前那麼猖狂。
李東陽、劉健、謝遷,三人關係極好,是以,今晚,李東陽和謝遷兩人卻是受了劉健的邀請,來了其府邸。
李東陽和謝遷兩人,並不像是劉健這個首輔,在朝中雖有學生門人,可卻是並不多,只是兩人在士林中的聲望極大罷了。
是以,京察對於李東陽和謝遷兩人來說,影響並不算大,只要不是傻子,都會知道不動這兩位閣老的門人子弟。
畢竟,兩位閣老的門人子弟在京城為官的並不多,可以說是佔了極少的分量,沒必要因此,而得罪了兩位閣老。
可相反,劉健卻非如此,劉健此人雖然梗着,可卻有一股的自以為是,若非是深交,卻是也不容易看出來的,其骨子中里,認為自己從沒錯過。
不過,好在劉健這個內閣首輔的品性還是十分不錯的,雖然性格上有這麼個缺點,可是,卻也並不傷大雅,畢竟,以他內閣首輔這個位置,就算是有錯,怕也是沒有人敢說什麼。
而面對皇帝的時候,則是根本不需要論對錯的,皇帝,根本就不給你講這個。
門人子弟多,平日裏,在朝堂上一呼百應,一個眼神,一句暗示,就會有無數門人弟子爭相效力。
這樣的威風,帶來的,其實也是一種責任,就如同現在,就是劉健該庇佑着他們的時候了。
「這等小事,何鬚生氣?」
劉健瞪了王桂一眼,王桂的性格,是張揚了些,可正因為此,滿朝文武,沒有不知道王桂是他劉健的門人,也正因為,就連吏部尚書馬文升也對王桂避讓一二。
這,為的是什麼,還不都是瞧的他劉健的面子。
一個小小的五品正考功清吏司,若非是京察大計,怕是根本就進不了百官的眼中,劉健可不認為曾毅膽敢不給他劉健這個內閣首輔顏面,怕是初來乍到,不知道王桂是自己的門人吧?
畢竟,王桂雖然性格張揚,可還不至於見一個人就告訴對方是他劉健的弟子。
「師相。」
「住口。」
劉健使勁瞪了王桂一眼,呵斥住了他,師相這兩個字,可不是那麼隨便就能叫出來的,現如今,大明朝是沒了宰相這個職位的。
可正因為此,內閣首輔,也就等同於開國時期的宰相的地位了,是以,內閣首輔的弟子,可以尊稱其為師相。
這個稱呼雖然尊敬,可若真糾論起來,卻是有些犯忌諱的,本朝太祖皇帝可是已經禁了相位的,若是論真了,哪裏還來的師相一說?莫不是爾等藐視本朝太祖的禁令不成?
若是在平時,這個稱呼,倒是還沒什麼,可是,現在,偏偏劉健的左右還坐着李東陽和謝遷兩人。
這兩人,也是內閣的閣老,王桂這麼稱呼自己,讓他們兩個如何做想?
雖然三人關係一向不錯,可是,若面對大是大非之時,三人也是有意見相左的時候,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