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閻君抬眼看了看他,並不說話。但他看起來像是在猶豫、權衡在試着做出一個艱難的決定。
過了好一會兒,才道:「你要曉得……此處乃是十八層地獄、在這渾天球之中。這種地方,天地靈氣鬱結於內,遠不是地上界可以比擬的。倘若本君真的留你在此待上一個月、你又能收斂心思捱過真空之苦好好修行,那將是一日千里的進度。你再想一想,你想不想留?」
但李雲心壓根兒沒有想,毫不猶豫道:「不想。」
白閻君驚訝地豎起眉毛:「咦?這又是為何了?你可知道本君這是給了你多麼大的便利?」
「從前那些人我不曉得,但我知道我自己。我會發瘋的。」李雲心認真地說,「對我而言頭腦是和身體一樣重要的武器。在這一點上我拒絕任何風險。況且依照你剛才說的,那麼多人都在這裏待過而這裏可以叫修行進展神速那麼他們最後應該都變得很強。」
「但問題是他們都走了這條路,可最後都沒有成功。可見這種事並不是什麼決定性的因素。所以說哪怕我要冒着瘋掉的危險在這兒試一試、也不是現在。」他想了想,「但是……不會只有這一次機會吧?我是說如果我以後改變了主意」
「就要看本君的心情了。」白閻君皺了皺眉。盯着李雲心看一會兒,嘆氣,「也罷。你既不想留,就不要留了。」
「你方才問本君那骸骨。如今便叫你知道但知道了,你就真的沒有了退路。從此後這天上地下都不能叫其他人知曉,至死都要守着這些話。你還想要聽麼?」
李雲心道:「想。」
「那你聽好了。本君只說一次,再不解釋。」白閻君的表情變得鄭重起來,語速也變得緩慢這令李雲心產生了某種錯覺。就仿佛是自己通過了一個什麼關卡,而此刻到了官方揭秘階段劇情的時候了。
「你也曉得了那畫聖留下來的佈置。也就應該知道他留下的那些故事。」
「陷空山的傳說里……那洪荒古魔是被從地下挖掘出來的。這其中的深意你可以慢慢體會去。又說那洪荒古魔現世了,福祿老魔與七子合力才鎮壓了。這其中的深意,你也可以慢慢體會去。倘若你想要知道得再多些如今邪王鎮守陷空山無底洞,實則也是有深意的。」
「這些東西本君不好同你一一說。但終究是……懂的人自然懂。若不懂,也就不是該懂的人了。」白閻君說了這些,死死盯着李雲心,「譬如說你此刻若是明白了,便是本君選對了人。若不明白,便不是本君所要找的人了。不過嘛……」
他邪里邪氣地笑了笑:「你自然就是那個人。在你之前的、這數千年時間裏的幾十個,都是那樣子的人。如今你知曉了這些事,心裏究竟如何想?」
李雲心微微愣了愣。
如果他沒有理解錯的話……這白閻君此刻的意思說,他連說了「三個其中的深意」都說出了,李雲心便該「茅塞頓開」,當即曉得這三個「深意」究竟是什麼意思。
且這「茅塞頓開」與什麼智商情商都無關。而更像是在某個特定人群當中早就約定好的類似「暗號」之類的東西!
但問題是……
他不懂。
現在一點兒都不懂,甚至連一丁點兒的頭緒都沒有!
他的心猛地一跳哪裏出了問題?
這白閻君一直與他說自己就是他所選擇的、特殊的人。李雲心知曉自己特殊在哪裏他是穿越者!
而他也認為白閻君應當曉得這回事這閻君也許不曉得「穿越者」的本質為何。但此前定然已經與「穿越者」打過交道,知道自己同他們是一類人。
那麼……對身為「穿越者」的自己照顧有加,正是為了他自己所說的、扶植自己成長起來、好為他們做事。
做某種,似乎只有穿越者才能夠做得好的事。
直到此刻以前,李雲心覺得這些事情順理成章。也認為自己的的確確就是白閻君要找的那個人。是……某種意義上的「天命所歸」之人。
但眼下事情似乎發生了可怕的偏差。
白閻君所選定的「某類人」所應當知曉的「深意」,他卻壓根不知道!
這是……什麼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