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蘭把手裏的花一丟,拿着個紙包托在手裏,嘴裏哼着歌兒,笑嘻嘻的就往那邊過去了,花姨娘和楊姨娘本來也剛在寒暄,此時聽到動靜,立刻住了嘴,回頭一看是小蘭,又鬆懈下來,小蘭笑嘻嘻的打招呼:「兩位姨奶奶好,在這兒看水兒呢?五小姐身邊的杏花姐姐打發我給她買瓜子兒呢,還多給了我十個錢買糖吃,兩位姨奶奶吃一塊兒?」
說着就掏荷包。
花姨娘哪裏看得起一個丫頭都買得起的糖,擺擺手笑道:「小蘭真是個乖孩子,我們不吃糖了,你送你的東西去罷。」
小蘭就笑眯眯的應了,托着紙包,接着哼歌兒往亭子外頭走,走到亭子外頭的石頭後面,往下一貓腰,就鑽到了亭子下面的欄杆底下蹲着。
只聽楊姨娘笑着說:「前兒說的那事,已經准了!可不是個大喜事麼?太夫人也是單喜歡三爺有出息,回家跟老太爺說了,老太爺歡喜的很,大小姐那是頭一個孩子,老太爺愛若掌珠,多少勛貴人家來求,都看不上,要不說哥兒脾氣不好,要不說哥兒出息差些,有了這樣好沒了那樣好,都回絕了,倒是三爺是個好的,從哪裏看都是齊全的,老太爺就願意了。如今夫人也回來了,也就該提一提了。」
花姨娘喜滋滋的道:「哎喲,可是好事呢,真……真叫我怎麼說好呢,簡直做夢一樣,只是論出息人品,三爺是沒得說,就是出身差些兒,也是我拖累了他……」
楊姨娘笑道:「姨奶奶快別說這樣的話,有道是好男不吃分家飯,好女不穿嫁時衣,三爺這樣出息,如今就有爵位在身上了,出身有什麼干係呢?且再說了,今後娶了大小姐,就是楊老太爺的女婿了,又比別的人高了些兒,說句不該說的話,說不定您老人家今後還有做武安侯太夫人的福分呢。」
花姨娘更是高興壞了,搓着手,笑的都合不攏嘴:「哎喲,可說不得這話,不管哪個爺襲爵,這太夫人總還是夫人才是。」
話是如此說,哪裏掩得了話里臉上的笑呢,幾乎就覺得自己現在就是武安侯太夫人了。
楊姨娘暗罵了一聲蠢貨,臉上卻是笑着又奉承了好些話,才斟酌着說:「這事兒雖是好事,也就怕夫人不答應,姨娘想,咱們楊家因着太夫人,逼了她多少回?單小姐姓楊,她也不能夠同意,這是一樁。再則越發說透些,就算不是楊家,別的一品大員的嫡長女,她也不能同意的,嫡長女何等身份何等尊貴,你只瞧瞧我們屋裏的少夫人,連太夫人的吩咐也敢不聽的,何況她?三爺又不是夫人養的,夫人能和姨娘想的一樣兒?她自不會費心費力的去替三爺尋個有助益的,能助着夫婿今後有好前程的小姐,只怕尋個根基差的,家裏沒什麼出息的兒媳婦才好拿捏呢,姨娘說是不是?」
此時,亭子底下的小蘭早就嚇的捂了嘴,渾身都發起抖來。
花姨娘立時便道:「那怎麼行,尋常人家的小姐,如何能和楊老太爺的嫡長女比呢!這萬萬不行的!」
楊姨娘就笑道:「可不是,我也是慮着這個,替姨奶奶着急呢。」
花姨娘點頭,尋思了半晌:「說起來,我覺着夫人是個好面子,若是真有這樣好的親事尋上門來,她就咬着牙也是要應的,不然且不是要落個苛待庶子,不慈不賢的名聲?我覺着夫人做不出來的,橫豎我們家鴻哥兒有爵位,待今後安哥兒襲了爵,侯爺把家分了,我跟着鴻哥兒在外頭住去,夫人自是跟着安哥兒在侯府裏頭,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兒媳婦厲害了,也礙不着她什麼。說起來,你們家大小姐脾氣如何?不瞞你說,我出身不好,雖是有誥命,也怕兒媳婦不尊重呢。」
楊姨娘在心裏又罵了一回,這花姨娘倒把自己當個人物了,兒媳婦還得服侍她不成?臉上卻笑道:「姨娘多慮了,出身有什麼相干,不管有沒有誥命,您也是三爺的親娘,誰能越過您去?我們家大小姐不是我誇讚,女紅是略差一點兒,可是溫柔和順上頭是沒得說,論起孝道來,我們屋裏那位少夫人,給她提鞋都不配,前兒太夫人回娘家就是商量大小姐這事兒,太夫人還特地說了一句,三爺不是夫人養的,大家都知道,姨娘雖不是嫡母,卻是親母,論起人倫來,自比嫡母更要緊的。我們家大小姐就說了,姨娘是親娘,也是該磕頭敬茶的。如何,這樣的孩子哪裏尋去?」
花姨娘大喜,一想到一品大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