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盜的野望
海盜們對於他們賴以生存的海洋總有一些帶着傳說色彩的信仰。在他們看來,在一艘新船正式下水遠航之前,有一些儀式是必須的、不可迴避的,若不這樣做,這艘船就會一直被厄運纏身,最終帶着一船的倒霉蛋葬身魚腹。
一艘只搭好了龍骨甲板,立上一條古怪桅杆的玩意兒當然不能被稱為船。海盜們認為以這樣的半成品進行祭祀,祈求神祗的庇佑,是沒有誠意的表現。面對如此急躁的傢伙,神祗們不但不會給予福澤,還會降下可怕的詛咒。
南十字號的現役船員們能打磨、炮製龍骨,拼合甲板,組裝威力驚人的側身炮,甚至還能徒手完成了不得的法陣對接。可你要讓他們弄幾幢漂亮舒適的船樓出來,再怎麼設計分割一些有意思的功能區,他們就都傻眼了。
——這也是他們冒險離開瑪蒙城主的庇護,偷偷摸摸把還是半成品的龍骨船開回鳥鑽石鎮的原因之一。
&這一點上長老院倒是幫了我們大忙。」蠍子滿意地打量着做工乾淨細緻的拉槽,說:「要知道,原來真正頂尖的工匠都聚居在西北群島。畢竟有吹笛手號守在那兒,他們的工錢多少有些保障……現在長老院這麼一鬧,吹笛手號下落不明,他們也只能回到鳥鑽石鎮上來……讓我們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僱傭到大把手藝出眾的匠人。」
喬和卡爾,伊莉莎靠在介於兩層甲板之間的側望台上,衝着後頭高高低低的尖頂船樓群指指點點,饒有興致地猜測着自己即將被分配到的房間。
瑟羅非和尼古拉斯帶着希金斯太太母女,提着大包小包的東西,沿着堆滿了貨物的嘈雜碼頭一路走來。碼頭上散落着不少穿着制式盔甲的軍人,以及佩戴着三把權杖徽章的傭兵——這塊沉甸甸的、暗金色的徽章說明他們深受長老院的信賴,他們擁有和軍人一樣的,隨時攔住路人的搜查權。
在被落日染紅的碼頭上,瑟羅非一行還是有點兒顯眼的。他們理所當然地被攔下了。
那帶頭的士兵盤問了幾句,又命令他們打開手中的包裹(那裏確實只裝了一些普通的家具)。他回頭看了看瑟羅非指着的船隻——黑乎乎的,很小,兇猛一些的藍章魚都能把它整個兒扯進海里,船頭空蕩蕩的,根本看不到什麼重型炮架。
就是一艘普通的漁船。
士兵的臉上多少帶了些不以為然。他的目光在瑟羅非和安娜的身上多轉了一圈,可終究顧及着旁邊還有一個看起來很不好惹的尼古拉斯。懶得多惹事的士兵悻悻然地哼了一聲,揮手示意他們快走。
&愛的別擔心,我們的新船個頭實在不大,沒人會相信這是一艘有遠洋能力的船……說實話,連我自己都不怎麼相信。」瑟羅非聳聳肩,低聲寬慰着明顯有些緊張的小安娜,「不過,等到這個裝慫遊戲玩完之後,你再碰上用這種眼神瞧着你、還沒有漂亮臉蛋和肌肉的男人,你就踹他的蛋。」
小安娜:「好的,羅爾姐姐。」
希金斯太太眼神複雜地看了一眼瑟羅非,又看了一眼尼古拉斯,最後看了看自己的女兒,最終什麼都沒說。
這話聽起來很不體面,很不淑女,與她一貫對安娜的教育很不相符。不過道理大概是沒錯兒的,和這麼一個優質女婿比起來,說話體不體面似乎不太重要。希金斯太太這樣想。
其餘人都在上層甲板的大廳里忙碌。瑟羅非引着安娜母女暫時將行李包裹放在升降梯旁的隔間,再次來到這個被命名為「阿恪拉克斯」的,南十字號上最高的平台時,瑪格麗塔等人已經將這個大廳佈置得差不多了。
成堆的、被烤得外焦里嫩的牛肉大刺刺地堆放在長桌上,醬料味兒和新鮮的肉香混合成了一種讓人絕對沒法兒拒絕的香氣,讓在場的每一隻胃袋都忍不住呻吟了起來;鬆軟的麵包混着芝士和蜂蜜培根,裊裊的熱氣一路飄到了門口。阿尤剛剛捉上來的、足足有一方小長桌那麼大的密蘇拉刺魚被平平放着,喬自覺地上前,拔出匕首片出半透明的魚生——
&盯着我瞧,女士們,這匕首洗過了,真的,我用班德里克家族的聲譽保證。」
漢克斯帶着三個重新被他找回來的尖牙小隊的成員,戴着長長的手套,麻利地掏出一勺一勺小斑點藍蟹的蟹膏。瑪格麗塔從後面的廚房裏不斷端出讓人眼花繚亂的小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