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潘公紹笑語盈盈交談,雲媛心底卻好似被重重撞擊,耳邊嗡嗡迴旋刺耳尖銳聲。亜璺硯卿
那幾日跟白雲歸說,她想在伯特倫號上請夫人吃飯,白雲歸表現很平常,只是蹙眉道,太麻煩,隨便尋家普通館子即可。她堅持,他亦不願意為這點小事與她爭吵,便答應了。
仔細回想那日他的表情,沒有異樣。
收到上峰的密電,英國華僑集資三百萬英鎊,通過美國華僑的幫襯,從美國黑市購得三百萬英鎊的軍火,秘密運往北方內閣,支持祖國抵禦列強。
可是這批軍火的油輪,在菲律賓一帶莫名失蹤。連帶船上人員,憑空消失不見。
她上次去京都,表面上幫襯白雲歸取得北方內閣的支持,索討軍餉八十萬銀元,實際上卻是去查這批槍彈的下落。她要爭取在北方內閣之前,找到這些物資,不能讓其落入北方之手。
情報界早已紛紛揚揚,各色人馬出動。
有人說在香港,是北方內閣的人去接應;有人說在青島某處的碼頭,早已被南方內閣竊取;還有人說,在俞州,落入白雲歸手中。上次白雲歸詐死扣下的那些煙土,實際上便是軍火;也有人說,在緬甸,被西南軍閥尚祖英攔截。
雲媛的上峰暗查數月,肯定這批軍火現在香港,是北方內閣陸軍總長的秘書長親自去接應。
香港運往京都,經青島或者大連路徑便捷,卻更加容易出事,大家的目光都盯在那裏。若捨近求遠從俞州登陸,既是奇招也是險招。
北方內閣也怕白雲歸圖謀不軌,翻臉將軍火扣押。這批軍火,足夠打下華夏的半壁江山,任誰都會心動。南方內閣的人更是攛掇白雲歸跟他們合作,平分這些荷槍實彈。
謠言紛紛,最終肯定了這批軍火會從白雲歸手裏押往京都的人寥寥無幾。雲媛近水樓台,自然知道白雲歸與北方內閣的協議。他幫着運押軍火,東南五省的政治人員任免北平內閣不得插手。
儼然要獨立門戶。
白雲歸所想的,卻是另外一番光景。軍事總是被骯髒的政治帶累,古往今來,多少軍事將軍無端陷入詭譎的政治鬥爭,被齷齪的政客所害。俞州是海外通過華夏的門戶,他需要絕對的權利,保障俞州的安全,保障家門的寧靜。
香港的接頭人尚未遇到白雲歸,而且藏身伯特倫號上,是前幾日雲媛接到的消息;接頭人自稱潘姓男子,香港富商,是剛剛同伴遞給她的消息。
直到親眼遇到潘公紹,雲媛才驚了一身冷汗,這些消息,是真實的,還是白雲歸故意放給她的?
慕容畫樓懵懂跟着他們上了四樓,快到潘公紹房門口時,李爭鴻突然腳步一頓,捂住腹部彎下身子,低聲呻*吟。
「怎麼了?」慕容畫樓滿眸驚憂,「不舒服嗎?」
潘公紹開了房門,李爭鴻突然起身,將慕容畫樓抵在牆壁上,高大身影將她全部淹沒。
與此同時,慕容畫樓聽到雲媛驚愕尖聲呼叫,卻很快被人捂住,潘公紹的房門快速關上。
她的急促呼吸就在唇畔,青絲纏繞李爭鴻的手臂,因為驚愕纖長濃密羽睫輕顫,眼波盈盈欲碎,茫然瞧向他。
李爭鴻輕輕將她放開,低聲道:「夫人,什麼都別問!等會兒屬下不管說什麼,你都要點頭……督軍知道這件事!」
慕容畫樓拉住他的手臂,將自己貼近他。溫軟嬌軀輕依,纖纖玉藕環上他的脖子,踮起腳尖將玲瓏巧耳湊在他乾燥炙熱的唇邊,聲音糯軟:「告訴我……」
灼熱火焰在李爭鴻四肢百骸遊走,好似將他燃盡,腦袋裏只有她的溫香與魅惑人心的詢問,他的聲音啞了:「……督軍要捉姨太太的同黨!」
慕容畫樓放開了他,將自己披肩輕攏,垂眸靜立須臾,才抬眸,目光綿軟:「那些珠寶我都不喜歡,咱們回去跳舞吧!」
跟她無關,她就不再多問。
李爭鴻心緒紊亂,此刻才從千絲亂纏里抽出一縷頭緒,怔怔點頭。
回到舞廳,白雲歸攜佳人蹁躚起舞,金會長亦不在原地。
唯有白雲靈從人群里擠出來,拉住慕容畫樓的手,嗔怪道:「大嫂,你去了哪裏?我跳舞回來,就沒有瞧見你,大哥又有客人,我不好去問,四下里尋你半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