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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雞鳴,驚醒了沉睡中的金陵城。
太子府,太監們趕忙爬起來,摸着黑點起燈,為太子備好朝服,又準備好了盥洗的器具,才排着隊,輕手輕腳往書房走去。太監們知道,昨天夜裏,太子是歇在書房中的。
東宮總管太監雷仁,輕輕推開書房的門,探頭進去才現,太子依然坐在書桌前,眼望着早已熄滅的燭台出神……一如雷太監昨夜退出時的姿態。
這一夜,太子殿下竟根本就沒睡……
「殿下……」
雷仁忍不住輕喚一聲,朱高熾才緩慢的轉動瞳仁,嘶聲問道:「什麼時辰了?好像聽到雞鳴聲。」
「是。」雷仁趕忙上前,揭開燈籠罩,重新換一根蠟燭點上,罩上罩,書房裏恢復了光明。「四更天了,殿下得準備上朝了。」
「是嗎?」朱高熾略略吃驚,仿佛也想不到,自個兒竟枯坐了一夜。深深嘆口氣道:「更衣吧。」
太監趕忙搬了臉盆架過來,雷仁將臉帕在溫水中浸熱,雙手遞給太子。朱高熾接過臉帕,緩緩敷在面上,熱氣透過肌膚,熨帖着他疲憊的精神。敷了好一會兒臉,朱高熾又仔仔細細把臉洗過擦淨,雷仁幾個為他穿好太子袍服梳好了髻,戴上無翅烏紗,又拿了鏡子給太子殿下觀看。
太子卻不看鏡中的自己,懨懨道:「父皇厭之嗣子棄之,還有何面目可言。」
「殿下何出此言?!」雷仁一臉驚恐道。
「沒什麼,我胡亂說的。」太子淡淡說一句,嘆口氣道:「不過,你要稟報給皇上,我也不會怪你。」
雷仁是朱棣派到太子身邊的,其中便有監視之意,自然不敢接話,全當沒聽見,扶着太子緩緩走出書房。書房外,停着一乘抬輿,太子端坐上去,雷仁為他系好了貂皮披風,又將一塊出鋒的皮氈蓋在太子的膝上,待確認不會凍到主子,雷仁才揮揮手,輕聲道:「起駕吧。」
四個太監便抬着太子殿下出了院子,往東宮大門而去,到了大門口,一隊侍衛從頭引路,後頭跟着雷仁等一班太監,一行人浩浩蕩蕩往午門方向而去。
這時候,京城各處五更鼓響,通往皇城的各條街巷上,各色大小官轎馬車驢子,載着大明朝的京官們向皇宮方向匯集——這是永樂十六年的第一次大朝,在京官員七品以上都要參加,朝拜大明永樂皇帝!
那些車馬轎子在午門前匯集起來,威嚴無比的皇宮正門外,登時嘈雜起來,喝道聲避轎聲寒暄唱喏聲四起,整個就成了一鬧市……其實往日裏,例朝的時候遠沒有這般喧騰,哪怕有人說話聲音稍高,即刻就有御史高聲喝止,誰要是再廢話,必有彈本伺候。
但今天,御史們也在興奮的高聲說着,顧不上維持秩序了!所有人都摩拳擦掌,準備在待會的大朝上大幹一場!
只有太孫殿下和太子殿下的抬輿相繼出現,場面才稍稍安靜下來……。
朱瞻基和朱高熾到來時,天已經蒙蒙亮了。最尊貴的人物總是最後一刻出現,這是誰都知道的慣例了……不過今天,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的看着這兩頂抬輿!
時至此刻,就是最遲鈍的官員,也已經知曉,太子殿下和太孫殿下將各執一詞,在朝堂上在皇帝的注視下,展開激烈的對峙!
人們還來不及細思,這將帶來怎樣的巨變,但並不妨礙他們此刻,欣賞這父子相見的一刻……
「殿下,」陳蕪看着太子的抬輿近了,焦急的小聲催促:「迎一迎吧!」
朱瞻基卻紋絲未動,片刻之後才緩緩起身,下了抬輿,朝太子的那乘抬輿走去。
朱高熾目不轉瞬的看着兒子,下了抬輿緩緩走過來。知子莫若父,從朱瞻基的動作中,他已經體悟到兒子的不甘不願……心情凝重的同時,他也兀然想到,自己面對父皇時,恐怕再怎麼遮掩,那心中的不忿也逃不過老人家的眼睛吧?
朱瞻基到了父親?抬輿前停下,躬身伸手去扶太子,恭聲道:「父親。」
太子還在走神,朱瞻基又叫了一句,他才一下醒悟過來,緩緩伸出了手,攙住了兒子的胳膊。朱瞻基便穩穩的將父親扶下抬輿,輕聲道:「看父親似乎沒睡好。」
「你不也一樣?」太子瞥一眼朱瞻基,淡淡道:「昨晚
第八七四章 啞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