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郡王妃這話,一下子打消了蘇毓卿的念頭,蘇毓卿本想隨便畫上兩筆糊弄過去的,誰知北郡王妃會突然拿她的錦繡閣說事兒,而今,即使她有心藏拙,怕也不能了。
暗嘆一口氣,蘇毓卿對着北郡王妃應一聲「是」,然後朝着坐在古琴邊上的姚沁雪點點頭。
那姚沁雪會意,一雙柔荑輕輕拂過琴弦,一聲低沉的琴音如水般漾開,只這一聲,園子裏就瞬時靜了下來,一雙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水榭亭台上那一粉一綠兩個身影。
琴聲緩緩,帶着幾分秋日的蕭瑟,蘇毓卿略一沉吟,提筆躍然於紙上,毫墨揮灑,半點猶豫不見,這個時候,蘇毓卿眼裏只剩下滿園的秋菊,以及耳邊蕭瑟悠遠的琴聲,期間嫌寬大的袖子礙事,蘇毓卿還將袖子捲起一截,露出一段如藕節般白~嫩的手腕,手腕上還帶着一串瑩潤的珍珠手串。
蘇毓卿本就生的白~嫩,那露出的一截手腕在那串珍珠手串的映襯下更顯白~嫩,隨着蘇毓卿玉腕輕轉,竟讓人看得移不開眼。
看着蘇毓卿年紀不大卻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眾人不由大為驚訝,就連主位上的北郡王妃在看見蘇毓卿極為熟稔的勾皴點墨的手法後,那雙修畫精緻的細眉都忍不住輕輕一揚。
在場的賓客多是世家出身,又有幾個是真正不通文墨的,就在蘇毓卿提筆落下的那一瞬,已經有人看出了門道,看那不自覺散發出的氣勢絕不是一個初學者會有的,此刻的蘇毓卿已經完全沉浸在這一花一世界之中,隨着耳邊的琴音漸漸陡轉,蘇毓卿手中的畫筆也如有了生命一般,隨着琴音的陡轉急升,在畫紙上極速勾皴着。
一時間,園子裏除了姚沁雪手下那陡轉蕭瑟的琴聲,竟然沒有半點別的聲響。生怕一個不小心打擾了水榭亭台上那撫琴作畫的兩個人兒。
園子的一處,羅鈺長身而立,看着亭台上蘇毓卿為了作畫方便而露出的一段雪白玉腕,面色開始變得有些陰沉。周身的冷氣又開始不自覺的往外散發。
高培盛小心翼翼的覷着自己主子的臉色,忍不住悄悄往旁邊挪了一步,生怕一不小心掃到自己主子的颱風尾。
看着水榭亭台上那抹水綠色的身影,羅鈺突然有一種自己小心珍藏了多年的寶貝被人窺視了的感覺,很想直接衝上台去。將那小人兒重新藏起來,就在這時,羅鈺腦海中突然閃過蘇毓卿剛剛的話語,鬆開的雙手不由再次握成雙拳,俊挺的眉也皺的更深了。
又是一陣急轉,琴音漸裊,蘇毓卿手上的動作也變得輕緩起來。
隨着最後一聲琴音消散,蘇毓卿也完成了最後一筆,將手中的畫筆放下,蘇毓卿抬眼向着旁邊撫琴而坐的姚沁雪望去。不想拿姚沁雪也在看她,二人視線相撞,都在對方眼裏看到了欣賞。
蘇毓卿同那姚沁雪會心一笑,移開身子,讓旁邊候着的書童將她的畫拿到一旁裝裱。
秋日風大,畫紙雖好,但若是不裱起來,直接掛在外面,怕是不到一刻鐘的時間,便會被這凜冽的秋風吹個稀爛。
看着蘇毓卿自信滿滿。半點怯意不見的樣子,亭台下的眾人越發的好奇蘇毓卿的畫作。
水榭亭台較地面略高,亭台下的人能看見蘇毓卿的人,卻看不見蘇毓卿畫案上的畫紙。但是,水榭亭台下的人看不見,不代表亭台上的看不見,自從蘇毓卿筆下的秋菊成形,那鄒敏的臉色便變得有些陰沉。
饒是如此,那鄒敏依然高傲的高仰着頭。神色間,滿是對蘇毓卿的不屑。
北郡王府的人動作很快,不到一炷香的時間,蘇毓卿剛剛畫的那副菊~花圖便被裱了出來。
隨着畫軸外亭台外面一掛,不遠處映入眾人眼帘的便是三枝傲霜獨放的墨色寒菊,在墨菊的左下角還巧妙的立着一隻雞禽,看見這畫,懂畫的不由眼前一亮,再看向水榭亭台上站在姚沁雪身旁,身材嬌小隻到姚沁雪肩部的蘇毓卿時,眼裏就多了許多讚賞。
與之前管用的工筆手法不同,這次蘇毓卿用大寫意的手法,以狂草入筆,用筆的恣縱,隨意揮灑的勾染,點簇凸顯秋菊的傲然不屈,同時運用雙勾和點垛相映照的手法,以及墨色枯濕濃淡的變化來增加畫面的層次和意境。
蘇毓卿筆下的這幅寫意墨菊簡潔清爽,空逸而又冷靜,整幅畫面靜默如神,空靈如水,一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