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沫扯了扯孟春的袖子,示意他出去說話。
孟春跟蘇晟多少年的情誼,這會兒見蘇晟醒了,不由的老淚縱橫,正拿衣角抹了抹眼淚呢,感覺到蘇沫扯他,愣了愣,連忙點了點頭。
蘇沫悄無聲息的出了房間,站在院子的一角。接近正午,陽光直射,整個院子都籠罩在明亮之中,只有這一個角落裏,因為樹蔭婆娑而縮在陰暗裏。
蘇沫的表情一如這角落一般的陰暗。
孟春出了房後,一眼看見蘇沫,只覺得心中不知何來的一驚,隨即快步走了過去。
「二小姐。」孟春躬了躬身:「您有事找我?」
「不是什麼大事。」蘇沫笑了笑:「只是想問問,剛才爹醒了後,孟管家是在旁邊的嗎?」
孟春又抹了抹眼角,這會兒算是方才冷靜下來:「是,老爺醒來的時候,我是在旁邊的。」
「具體和我說說當時的情景。」蘇沫此時已經沒有什麼外露的情緒了,冷靜的有些冷漠,叫孟春心裏隱約的有些不安。
「老爺醒來並沒有,沒有什麼不妥的地方。」孟春道:「老爺醒來的時候,三少爺正在床前,當下眼淚就下來了,說了些話,都是安慰老爺的,我在一旁聽了,並沒有什麼不妥的。」
蘇沫扯了扯唇角,卻沒有笑:「藥鋪的事情,說了麼?」
「說了。」孟春略猶豫了下:「其實要是我說,老爺剛醒,這事情現在處理的也很好,可以瞞上一陣子,不必那麼早告訴老爺。不過這麼大的事情,想來三少爺也是要讓老爺安心,所以才說了。」
「恩。」蘇沫點了點頭:「還說了什麼?」
「似乎就沒說什麼了。」孟管家道:「老爺肋骨受傷,開口便疼的厲害,因此沒說什麼話,只是看起來對三少爺很欣慰的樣子。」
「欣慰就好。」蘇沫道:「劉大夫說,病人心境如何對病情影響很大,父親心情好了,傷自然也好的快。」
「是,是這麼回事。」孟春有些感慨:「而且三少爺一直是老爺心裏的一塊心病,如今,若是三少爺真的浪子回頭了,只怕老爺喝着再苦的藥,都覺得是甜的。」
「確實是如此。」蘇沫笑了笑:「既然是如此,我就放心了。有蘇恆和幾個姨太太悉心照料,想來父親會很快康復的,我就先回去了。孟管家,宅子裏的事情沒什麼好說的,有二姨太管着,出不了大事。外面的生意,就算是蘇恆浪子回頭,底子也太單薄,還是要孟管家多關心才好。」
孟春看着蘇沫的表情有些不好,也不敢多說,只是應着:「是,這是我應該做的。而且,老爺這傷勢不是一時半載可以養好的,外面的事務繁雜,我想,有些事情可能還要小姐……」
「不想老爺生氣,就千萬別提我。」蘇沫擺了擺手:「安心扶持蘇恆吧,能走到哪一步就走到哪一步,有些事情,也只能聽天命盡人事,呵呵……孟管家,你是蘇府的老人,我敬重你,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你答應也罷,不答應也罷,聽過就算了。」
「二小姐請說。」孟春正色道。
對蘇恆,蘇晟自然是抱着極大的期望。但孟春作為一個旁觀者,卻要清醒的多。清醒的到,很多話蘇沫不用說,他也明白。但他不能說,連蘇沫這樣的女兒都不能說,他只是一個管家,就更不能說。
「如果有一天,蘇府不再需要你,那孟管家,可願意為我做事?」蘇沫在花盆的沙土上用手指緩緩地寫下一個地名:「如果願意,孟管家就到這個地方去,如果不願意,就當我什麼都沒說過。」
孟春還有些發愣,蘇沫已經伸手拂去了淡淡的幾個字,轉身離開了。翠楓翠秀都在幾步遠的地方站着,此時連忙的跟了上去。
出了院子,翠楓這才快步跟上,她還有些不解:「小姐,小姐。」
「什麼事?」蘇沫腳步不停,也看不出來有什麼表情。
「老爺剛醒,咱們這就走嗎?」翠楓有些着急:「這,這不妥吧。小姐,咱們至少也再守陣子吧。」
「屋子裏已經有那麼多人了,還有什麼可守的。」蘇沫轉過長廊,面色有些陰冷:「父親已經很明確的表示了自己的決定,難道我還要在屋子裏跟蘇恆吵上一架嗎?」
「說起來,有些奇怪啊。」翠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