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說到,章惇出動了八大太保前往華州潼關搶奪經書,竟遭全軍覆沒之結果。
潼關城南二十五里有一山,名曰松果山,松果山主峰為佛頭崖,因其形似佛頭而得名,這已然是潼關境內最高的山峰了。
王丙便將其兄長一家葬在了此處。且說這裏依山臨壑,風景秀麗。墳前古樹參天,松柏掩映。墳後懸崖陡壁,直插雲霄。環顧山間,重巒疊翠,雲霧繚繞,秀冶欲滴。遠眺山處,田陌村舍,滔滔黃渭,盡收眼底。王丙帶着渾家領着一雙兒女跪於墳前,眾人兩眼皆已哭得通紅。王丙此刻正喃喃念道:「大哥,是我累及你一家三口慘遭此飛來橫禍,小弟心裏着實難受啊。我恨不能代你去死,只得為你尋找一處好點的地方,讓你和嫂嫂侄兒在下面住得舒服點。此處背靠秦嶺,面朝黃渭,往北看便是潼關,爹爹已經決定與我們一起暫居此處。往西看便是京兆,我們一家早晚都是要回到那兒去的。」
正說話間,只見楊坷風塵僕僕地急奔而至,身後還負着一個包袱。待到王甲墳前,楊坷將包袱一抖,裏面赫然滾出一個血淋淋的人頭來,眾人皆大驚失色,不知何故。楊坷解釋道:「此人孫三,正是殺害王大哥一家的兇手,十三太保中排行老三。」眾人聞言更是驚喜交加。
從華州潼關到東京開封府,將近一千里路程,這一去一回便是兩千里,楊坷馬不停蹄,終於趕上了頭七後王甲下葬。
王丙將人頭端端正正地擺放於大哥墳前,豆大的淚水不禁又掉落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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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惇病倒了。
話說章惇在東京開封府苦候華州捷報,整整等了一個月,等來的確是一具屍體。還是一具無頭的屍體。這具屍體生前的名字叫做孫三,是被章惇派去打探消息的衛十二在開封府西邊的一座小山上發現的。也虧得此時正值隆冬,屍體保存得還算完整,衛十二根據衣着體型以及貼身物品斷定此人確是孫三無疑,遂將其帶回了相府。
章惇正是看到這具屍體之後,病倒了。這一病,便從臘月一直病到了正月。
正月里,章惇府中迎來了一位客人,卻是章惇的表弟福州知州黃裳。黃裳是給章惇拜新年來的,一見表兄生病,便自告奮勇要留下來伺候於表兄病榻之前。章惇想了想:「這個便宜表弟雖說頗不着調,但勝在對自己還算忠心。自己麾下現在正值缺兵少將之際,暫且留下吧,充當一下幕僚還是綽綽有餘的。」
於是,黃裳便如願留在了東京開封府,提也不提回福州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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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宗元符三年。
春,正月,辛未,帝有疾,不視朝。
不知是否因黃裳之到來,解了章惇稍許心結,章惇的病逐漸好了起來,但是哲宗皇帝卻又病倒了。
章惇連忙入宮探望,回來之後,臉上陰雲遍佈,心事重重。黃裳湊上前去,小心翼翼地問道:「大哥,情況如何?」
「故冬以來,數冒大寒,浸以成疾,藥石弗效,遂至彌留。」章惇一字一句緩緩說道,「嘿嘿,別人不知,難道我們這些天子近臣還不知道麽。官家的病根,源自後|宮吶。」
「源自後|宮?此話怎講?」
「乃是不重養生身之道,福壽康寧之術而致。」
話已至此,就不便細說了。黃裳面色微微一變,似乎正在強忍着一股笑意。二人良久無言,黃裳便又追問道:
「可嚴重否?」
「依為兄看來,尚有不足半月之性命。」
「嗞。」黃裳倒吸一口涼氣,「這可如何是好?」略微整理了一下思路,黃裳便又言道:「越王去歲,兩月便夭,官家至此,尚無子嗣。這皇位當傳與何人?」
章惇自宮中出來,便已經在想這個問題了,只是並無絲毫頭緒。誰能想到官家竟然活不過二十四歲,而且還留不下一個皇子?
「端王如何?」章惇想了想,說道。
「端王輕佻,何以為君?」黃裳想也不想便予以否定。
「那麼,以長當立申王。」章惇無奈地說。
「申王有眼疾,立之也似乎不妥。」黃裳這次倒是想了一想。
「那依勉仲之見,當立何人?」
「簡王!」
「向太后如何肯答應?」
第六章:反戈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