晟瀾站穩了腳步,冷冷道,「激動什麼,這是我姚家的王府花園。」
木蘭怔了怔,她的記憶里小妹一向是有主見且柔善的人,怎麼這會兒通身的氣場都不一樣了。黛芬本來就是姚家丫鬟,介於當年入姚家目的不純,她本身說話做事就沒什麼底氣,晟瀾態度這麼一硬氣,她更加不敢說什麼了。
木蘭對晟瀾說,「你這是要去哪裏?你就不歇息了。」
晟瀾反問,「大姐姐,若是有人和你既不認識也沒交情,上來一是挑刺,二是打聽,來人能是個善?」
木蘭沉默了,她不了解晟瀾在上海渡過一段什麼樣的日子,她只覺得小妹不再是以前的小妹了,她並非不會保護自己,而是太會保護自己在意的東西了。
晟瀾入門就梳洗過了,如今換了件衣裳就往外走,木蘭和黛芬只能扶着。迪菲在屋裏看見走廊走來家中的幾位女眷,屋內白七爺還在為汪鴻瑾號脈,莫愁和白佳麗兩人也在裏面。
迪菲便自己出門來迎,卻瞧見晟瀾為首,素麗端莊,昂頭邁步頗有氣勢,木蘭性情和善,黛芬微微垂頭,兩人無論是神色還是動作都是護着晟瀾,一時竟成了她身邊兩護法般。
迪菲心中微微詫異,晟瀾這派頭如同東宮娘娘過來興師問罪似的,一掃剛進門灰頭土臉和風塵僕僕。
「你……你們……這是……」迪菲結巴起來。
這一色美人走進來,剛剛還在號脈的白七爺抬起頭,眼睛頓時亮了。姚家出美人,白七爺一早就聽說,最奇才的姚木蘭也就是多年前匆匆一瞥,有多奇才不知道,就記得長得特別好。這三位紅粉佳人從背着光的門口走進來,一時間朦朧得如同籠着彩光的神仙妃子下凡了。
白七爺冷不丁地站了起來,汪鴻瑾本躺在一橫長的搖椅上,聞聲疲憊地睜開了眼睛,一眼就看見了晟瀾,遠遠地朝她伸出手。
晟瀾一時全然忘記了來意,只顧朝汪鴻瑾走去。
白佳麗臉刷地一下白了,直勾勾地盯着晟瀾如何一步步走向汪鴻瑾。莫愁別過臉去,露出快意的笑容。
黛芬對迪菲解釋說,「三姑奶奶不放心,一定要來看看三姑爺。」
這輩分稱呼說得一繞繞的,大宅門出來的白佳麗怎麼會聽不明白說的就是姚晟瀾和汪鴻瑾這對夫妻。白七爺這時候也醒過神來,木蘭笑吟吟地朝他問好,「您可是百草廳的白七爺。」
白七爺朗笑,「正是在下。」
人家夫妻相聚閒話,其他人也不好打擾,迪菲等人識趣地退出了房間,讓他們夫妻二人獨處。白七爺和木蘭並肩走到了門框處,身後的莫愁對白佳麗聲音頗高地說,「白醫生,請吧。」
白七爺回頭,白佳麗一面有不甘,一邊隨莫愁往外走,一邊不時回頭去看躺着的汪鴻瑾。他老人家是過來人,這樣還看不出有貓膩,那也白見識那麼多兒女情長。他就說今天佳麗不對勁,什麼時候會想着和自己出診,原來是藉機想見什麼人呢。
白七爺咳嗽一聲,「佳麗。」
白佳麗一驚,恍然看向父親。
「你也先出來吧。」
白七爺不好說得直接,他能看得出來,姚家人又不是瞎子,憑什麼看不出來。
房間裏便只剩下汪鴻瑾和姚晟瀾兩人,汪鴻瑾先問,「你沒事了?」
晟瀾原來只是疲憊和緊張,這段時間也沒怎麼好好注意,人才會弱得不像話。可比起汪鴻瑾,身子還是好些的。她淺笑,「怎麼也比你精神好。」
汪鴻瑾笑了笑,「見過父親母親了嗎?」
晟瀾搖了搖頭,「我們這個精神面貌怎麼敢去見父母親。」
汪鴻瑾低眸看住晟瀾的隆起的肚子,問,「大夫怎麼說?」
晟瀾故意問,「你不認識幫我們瞧病的大夫?」
汪鴻瑾想了想,「我是認識他的?」
晟瀾道,「京城百草廳白七爺呀。」
汪鴻瑾說,「我是一個軍人,怎麼會認識一個大夫?上次我和姓白的打交道,到現在也沒留下什麼好印象。」
晟瀾知道他說的是白雄起,汪鴻瑾是真不認識白佳麗,那白佳麗如何會認識汪鴻瑾?不是晟瀾小心眼,在上海滿街的特務間諜盯着汪公館,他們才剛回北平,這百草廳豈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