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扶着弗恃,即便弗恃十分有意見,說自己又不是七老八十腿腳不便,這樣被扶着街上的人看到了折損他的威風,但長生還是固執要扶,就怕他踩到什麼踢到什麼摔了。
弗恃嘆氣,要怎麼說她才好,他眼睛是暫時看不清楚,是有些不方便,但現在適應了,又是耳朵辯聲還不至於弱到動不動就摔。
卦燎爬上長生的後背撒嬌,說要吃糖葫蘆,長生給了他銅錢,讓他買兩串,一串給小猴子,卦燎和小猴子擠進了人群里,估計又要把街上好吃的好玩的都開一遍才滿意。反正卦燎能找到他們落腳的地方,也就不必等了。
「師父,這個城裏真的有丹粟麼?」長生問。
「你當為師在外雲遊多年都是假的麼,朋友遍佈五湖四海,小道消息也靈通。」
其實是幾年前還沒收他們兩做徒弟時,有一回他在某個破廟露宿,夜裏下雨,正好躲進一支押鏢的鏢隊。那些送鏢的人戒心較重,打量了弗恃後只當他是邋遢的醉漢,就坐到一邊生活燒飯整理押送的貨。
那鏢頭人有三急,又見廟裏都是男的,就隨意找了一個角落解手,然後夜裏就生病了。荒山野嶺也不曉得哪裏找郎中,鏢隊裏有人用了個聽來的土方子,就是拿廟裏的香爐灰和水餵給那鏢頭也不見好。
弗恃瞧見那人身上壓着鬼,走到他剛才解手的地方,那角落昏暗,他也沒瞧清就方便在人家靈牌上了,難怪遭殃。
他讓鏢隊的人去把牌位洗乾淨,再用水酒供奉,果真是兩個時辰後那鏢頭身上的熱就退了。鏢頭得他救命,這人也豪爽,招呼他喝酒吃肉,又是問起姓名去處,說要招待他到府上。
總之邊吃邊聊,也聊到他們押的鏢,就是這丹粟。
所以他也就只知道丹粟在哪,其他的得要托三娘打聽了。
弗恃可還記得那鏢頭承諾過,若有一日來找他,他就送他一壇陳年的杜康酒,他道了一個名字,「去打聽打聽這地方怎麼走。」
司馬鹿鳴去問了路。
按照那人指的路,找到了一間鏢局。
還沒敲門,就有人開門出來了,瞧了一眼長生他們,粗魯的問道,「做什麼的?」
弗恃道,「我想找這裏的鏢頭。」
那人回道,「鏢頭沒功夫見你們,別堵在我們鏢局門口。」嘴裏抱怨道,「真是倒霉,讓我去找道士,最近的一間道觀也要去到城外十里。」
弗恃道,「我就是道士。」
「你?」那人鄙夷的打量弗恃,橫看豎看都跟穿道袍戴觀帽的道士不一樣,「招搖撞騙的吧。」
長生不喜歡那人的眼神語氣,不過她反應自己第一回見弗恃時也是以貌取人覺得他不像道士。
弗恃報了自己的名字,「我是不是道士你們家鏢頭知道,你就幫我進去說一聲,不過是個舉手之勞,說不準省去你不少腳力,你就不用去那城外十里了。」
那人想了想倒覺得弗恃說得對,進去同傳一聲,真是不認識來招搖撞騙的再把他們趕走就好,他也沒損失。於是大嗓門道,「你們先等着。」然後進鏢局裏通傳了。
他們等了一會兒,門又再次打開了。
這一回出來的是一個虎背熊腰的大漢,蓄着山羊須,嗓門也是出奇的大,「還真是道兄你,真是老天保佑,快進來。」那出來的鏢頭一把拉過弗恃往門裏帶。
長生瞧見門檻提醒道,「師父你小心。」
但弗恃踢到了,一個踉蹌差點摔跤,那鏢頭才發現他眼睛好像有些不對。弗恃道,「近來患上了眼疾,瞧不清東西。」
鏢頭道歉,這一次知道配合弗恃步子了,帶他去了鏢局後院一間房裏。
這鏢頭膝下有三個女兒,卻是無子,他琢磨着女兒無法繼承鏢局,便招了局裏一個鏢師入贅,娶了他大女兒。這大女婿身子一向很好,冬日裏光着膀子連個噴嚏都不打的。可不曉得為什麼五日前就開始病了。
找了大夫來看怎麼都看不好,鏢頭有過中邪的經歷,也就開始往鬼神之說上頭想了,就想着去請道士來看看。
房裏三個女兒都在,大女兒坐在床頭看到自己丈夫奄奄一息的哭啼聲不斷。
鏢頭實在是心煩,雖然疼女兒,但是個粗人說話也就沒什麼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