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阮五郎笑得囂張跋扈,半點忌諱的樣子都沒有,鳳輕雲眼底不由掠過了一抹無奈和憤怒,倏忽欺身上前,一下捂住了他的嘴,低沉地道:
「閉嘴!夯貨!你練武把腦子都練傻了嗎?!你去找她,我這宅子裏竟然沒有人通知我,你覺得這事正常?!」
阮五郎一怔,收斂了狂笑,端肅表情道:
「有理……不過,我還真是第一次看到你發怒,哈哈哈!啊哈哈哈!」
說着,他又一副笑到要打跌的樣子——沒法子,他自來身負天才之名,天資固然高絕,用二貨白貓的話來評,那EQ是絕對不夠用的,也虧得是他和鳳輕雲自小長在一塊兒,非常相熟,鳳輕雲多少讓着他。
見他還不罷休,鳳輕雲眸中怒氣一閃,猛地一掌震出,隨即揉身向前,將他狠狠壓在了牆面上,從牙縫裏擠出話來:
「閉嘴啊!」
他這一下動作太大,袖子裏的絹花掉了下來,在地面上輕輕滾了幾滾,非常醒目。阮五郎止住笑,漫不經心地掃了一眼掉到地上的絹花,曼聲道:
「男子漢大丈夫擺弄什麼絹花呀……是有人約你去花朝節嗎?」
「花朝節?」
鳳輕雲眼睛一亮,眼角餘光驟然掃到榻邊一隻毛茸茸的白腦袋——二貨白貓原來躲在那裏。聽到「花朝節」三個字,二貨白貓藍眼閃了閃,如釋重負地沖鳳輕雲點了點頭,鳳輕雲明白了,笑着以目示意。這二貨白貓終於滿意地甩甩尾巴,邁向窗邊,倏忽沒入夜色。
鳳輕雲這才收回目光,盯視着阮五郎,喉嚨里滾過一聲低吼:
「說!你都對她做什麼了?!」
阮五郎眉宇一挑,冷笑道:
「怎麼,還真上心了?沒什麼……」
他漫不經心地舉起自己的右掌來,湊在自己鼻尖輕輕嗅了嗅,唇角一彎:
「我也不過就是拿這隻手摸了摸那位李筱曼的臉!」
鳳輕雲狹長俊美的眼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忽然一把捏住了他的右手,奮力一扯,狠狠地扯到窗邊擺放着的盛了半盆清水的扁金盆旁邊,一下就給按了進去:
「洗!馬上給我洗乾淨!」
阮五郎誇張地「哎喲」一聲,笑道:
「當朝王爺給我親自洗手,阮某何等榮幸也!」
鳳輕雲虎着臉,奮力將他的手按在盆里里外洗了三遍,盆里的水濺出來,連兩人的衣袍前襟都潑濕了一片,這才一下將他甩開,冷冷地道:
「聽好了,我再不許你私下去見她!」
阮五郎慢條斯理地端詳着自己被擦洗得發紅的右掌,忽然邪邪一笑道:
「據我所知,那位白神醫才是你的外室,對嗎?可是迄今為止,都沒有人見到過白神醫究竟是個什麼形貌,好像你也完全不關心的樣子,而且……我方才甚至說得很清楚了——我摸的是李筱曼的臉!」
鳳輕雲手指輕顫了一下,故作鎮靜地道:
「那又如何?」
「五郎原本就有些疑惑,現在麼,倒是真相大白了,你不覺得為了保守你真正在意的那個秘密,你應該格外對我好一點,也順便對阮家,對我阮家的七娘好一點嗎?哈哈,哈哈哈!」
阮五郎紅袍一擺,欺身到鳳輕雲眼皮子底下遞上了一個惡意滿滿的笑容,隨即飛也似地一個旋身,向後飛掠而去。
就在他的身影如同大鵬展翅一般即將掠出房門的時候,鳳輕雲已經迅速恢復平靜,朗聲道:
「阮長老,後日本王欲巡遊花朝節,請隨駕護衛!」
阮五郎怔了一怔,無可奈何地拱手道:
「遵命!」
轉眼,他的身影便飄出了門外。
…………………………
夜幕低垂着,籠罩着望月酒樓的後宅區。前方酒樓的燈火通明與喝酒猜拳的喧譁熱鬧聲,更反襯出這一片的安靜與異樣的孤寂。
日間,簡大小姐被夥計們帶到了後院自己的繡樓之上,那些夥計對於簡大小姐和她的侍婢墜兒來說都是生面孔,個個孔武有力,又不知是聽從了什麼人的特別吩咐,態度十分堅決,根本不管大小姐的哭罵,將她丟進房內後便把門一鎖揚長而去,只留下墜兒在門口看着,還放話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