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裏揣測着,餘光瞥着許凌月,不會跟死丫頭有關係吧。
許耀卿嗯了一聲,目不斜視,看都不看許凌月一眼徑直走到主位上坐下。
雖然已經將近不惑之年,可他本就生得俊秀溫雅,後來做了大將軍常年身處行伍,練功不輟,身材保持得比那些二十來歲的軍士絲毫不差,脊背筆挺,肩寬腰細腿長,行動間帶起一股獨有的魅力,讓那些丫頭婆子們一陣陣面紅心跳,不由自主地低頭卻又忍不住偷眼看他。
那些婆子自然也不敢再抓着許凌月,都退到一邊去,許婉儀見到許耀卿也不敢再尖聲大哭,抽抽噎噎的,一臉委屈地靠在許婉慧身邊。
許耀卿坐在那裏也不說話,修長的手指微曲,似是無意識地叩着桌沿。
眾人就聽着「噗、噗」的聲音不斷響在耳邊,一顆心就浮浮沉沉的沒有了着落。
氣氛冷凝,很是尷尬。
韓夫人打破這份沉凝,「老爺——」
許耀卿嗯了一聲,「繼續。」
韓夫人呼吸一滯,差點噎着自己,敢情兒他這是要來旁觀,看自己審得公不公道?
她笑道:「些許小事,老爺不必費心,無非就是孩子們斗口角打架罷了。」
許耀卿這才撩起眼皮,星眸光輝熠熠,一下子就將原本因為傍晚有些晦暗的偏廳映得明亮起來。
可他的這種明亮不過轉瞬即逝,便是讓人膽顫的冷厲,眼神雪亮,噬人心魂。
「小事麼?」他淡淡地說着,看向許凌月,「六丫頭,你從慈佑寺回來竟然又惹事生非和姐妹打架,罰你禁足三個月,不許踏離蓮芳園一步。」
許凌月怒目而視,什麼叫自己惹事生非?
分明是許婉儀先挑釁自己,他怎麼比韓夫人還討厭,不分青紅皂白就判自己的罪名?
她還能拿話壓韓夫人,卻沒有辦法拿同樣的話來壓許耀卿。
因為他是父親,國公府絕對的權威!
就跟皇帝對臣子一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她氣鼓鼓地瞪着他,卻沒有開口反駁,又似乎忍無可忍,遂哼了一聲扭頭不看他。
許耀卿微微揚眉,「你似乎不服氣?祝媽媽平日裏是如何教導你的?你若是行差踏錯,倒是她教導不周,依我看……」
「我很服氣!」她立刻大聲打斷他的話,雖然很不禮貌,可她不能讓許耀卿說出祝媽媽失職要處罰祝媽媽的話來。
許耀卿凝視着她,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已經很久沒正眼看她,沒有仔細看她,是害怕還是厭惡?
他很快就移開視線,又看向旁邊那兩個婆子,聲音冷冽森寒,「你們兩個拉偏架,要手還有什麼用?」
雖然他聲音平平沒有什麼語調,可那其中蘊含的殺機卻一下子就讓廳內氣氛凝固起來。
韓夫人眼皮一跳,許婉純的丫頭被他殺了就算了,若是自己的婆子被他殺,那可是打她的臉。
她還有什麼臉面在國公府混下去,豈不是要被滿京城的長舌婦們議論紛紛。
她立刻斥道:「還不跪下,我讓你們分開三小姐和六小姐,你們做什麼拉偏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