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昊進了臥室,看到妻子正在前幾天才添的搖椅上睡着了,手上的書滑到了膝上,鬢邊有幾縷頑皮的頭髮覆在臉龐上,他上前想幫她把頭髮撥好,誰知卻驚醒了她,「你回來了。」她眨着眼睛頗為驚喜地道。
羅昊坐到搖椅上,讓她躺在他的身上,「鍾嬤嬤走了?」
曲清幽道:「我用50兩銀子把她打發了。」收拾掉鍾嬤嬤於她是遲早的事,所以她的語調依然是那樣和緩。「是不是覺得我太狠了?」
「你忍她也夠久了,只是她不識相而已。」鍾嬤嬤自恃是他的奶媽,在府里行事頗為囂張,若不是念在那一點的恩情與老祖母的面子上,他早就讓這老婆子滾了。
曲清幽聽了他的回答,突然覺得心情很好,上前主動吻他,頓時滿屋春光。
「你當初要安置這椅子八成就打這主意?」事後,曲清幽慵懶地靠在他身上。
「娘子現在才知道?」羅昊打趣道。
夫妻倆笑鬧了一陣,曲清幽突然道:「那鹽案可有突破了?」
羅昊笑着搖搖頭,伸手替她把凌亂的頭髮捋到耳後。
這件案子雖說聖上親審了,但依然沒能把幕後最終的主使者找出來,何家主已死,那些犯事的官員也說得極為籠統,支支吾吾,就連聖上動用極刑也審不出什麼來,看來他們必有把柄握在幕後者手中,以至他們不得不三緘其口。
曲清幽在他光着的胸膛上無意識地畫着圈圈,腦中卻是想着別的事情,羅昊受不住地一把抓住她的手,「娘子,不打算用晚膳了嗎?」
曲清幽這才看到他眼中的那把火,頗為可憐兮兮地道:「閎宇,我肚子餓了。」
羅昊捏着她的鼻子,「就會用這招。」
曲清幽服侍他穿衣,「你還是趁早抽身的好,這案子水太深了。」
羅昊一愣,抱住她呼吸了一口她發中的香氣,「別擔心,不會有事的。」這事他想過,不過要想抽身不容易,要有一個絕妙的藉口才行。
定國公府現在最熱門的話題就是鍾嬤嬤被遣的事,那些別的院中受鍾嬤嬤盤剝的人都拍手稱讚,說二奶奶真真的大好人,把她們這些年受盤剝的錢都返還了。現在府里的下人大多都羨慕愛蓮院的下人,跟着一個多好的主子,還有額外的賞賜可拿。
後來,廖夫人在給穆老夫人請安之時,笑道:「有二侄兒媳婦首創的賞賜制度,我那院裏的下人都快要反了,全都說要到昊二奶奶的院子裏當差呢。」
穆老夫人倒是頗為欣賞,這制度的確能調動人的積極性,學了曲清幽一回在自己的院子裏實施起來。
惟有唐夫人是一直黑着臉,這很明顯就是向她這婆母的權威做出挑戰。她自是對這制度不屑一顧,那得多花多少銀兩?真是不當家不知米貴,淨胡鬧。
定國公府的人心浮動自不是曲清幽關注的重點,表妹粟麗被沈太醫診斷為惡症,留在京城這極北之地不利於恢復,建議回南方去方才能有一線生機。平定候粟儼為此特意向皇帝請旨讓孫女兒離京養病,這個摺子拖了好長一段時間方才批覆下來,粟麗回南的事這才成行。
荒原古道上,幾輛精緻的馬車停在那裏,曲清幽、徐繁這些晚輩不用說,就連徐姨母、粟夫人也都來了送行。
曲清幽握住粟麗的手,「表妹,回去後養好身子,再回來時可得記得帶個表妹夫。」
粟麗一聽臘黃的臉一紅,忙抽手,「清幽表姐拿我來玩笑,不理你了。」
徐繁臉上痕跡全消了,依然笑得大大咧咧道:「這可不是玩笑,你看我們幾個表姐妹就你還沒有主兒,該是讓舅母操一操心了。」
「你看,這可不是我一個人說的。」曲清幽笑道。
徐姨母與粟夫人等長輩自是叮囑了很多該注意的事,湯夫人頗為感動,她這次也隨女兒回南方。以往她一直對於這兩位姑奶奶多有芥蒂,總認為她們看不起她庶出的身份,現在方才覺得自己多心了。
「送君千里終須別,娘,姨母,繁表姐,應該讓舅母與表妹啟程了?」曲清幽扶着粟夫人的手道。
湯夫人踏上馬車,和女兒隔着紗窗與一乾親人告別,正想吩咐車夫起程,突然一輛華麗的馬車駛來,眾人一看,原來是定陽公主的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