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正在向四皇子引見蔣家眾人的崔夫人,也已經有些着急了。大家都在,自己的女兒卻跑到哪裏去了,不是說去馬車上取東西,怎麼還不回來,難道就讓四皇子這麼幹晾着嗎?
崔家剛到京城的第二日,這位四皇子已經登門拜訪過了。老實說,作為一個皇子,對從未謀面的未婚妻一家親自登門拜訪,崔夫人已經覺得十分滿意,所以雖然有婚前不宜見面的習俗,崔夫人還是讓丫鬟去傳話,請兩位姑娘出來給皇子見禮。
行的雖然是君臣之禮,其實是讓未來的小夫妻兩個先見一見面,彼此認識一下。崔夫人想得也很明白:雖說這親事是先帝定的,然而畢竟四皇子本人可從未見過崔秀婉,誰知道他心裏怎麼想的呢?現在人家登門了,已經表示出了親近的意思,崔家就該趕緊接着才是。
自己的女兒自己知道,崔秀婉無論容貌身段還是性情才學,崔夫人都覺得不差,至少比四皇子生長的西北地界那些女子們強,只要見了面,諒四皇子也挑不出什麼毛病來。當然若是一下子投了眼緣,那就更好了。
正妻的位置是好的,但若不得夫君歡心,這位子坐得再穩,也有些涼冰冰的。崔夫人自己是個有本事的,為崔知府生了兩子兩女,對內管家理賬,對外能與崔知府同僚的夫人們交往,可謂賢內助了。然而即使如此,崔知府還是有兩房小妾,不過被崔夫人拿捏得緊,並無一個生下庶子女罷了。
至於說崔夫人多年來見過的那些不得勢不得寵甚至不得子的正妻,過的那種外面好看裏面糟的日子,那更是司空見慣了。做為母親,崔夫人自然是一萬個不希望自己女兒將來也過那種日子的,恨不得四皇子能對女兒一見鍾情,從此鸞鳳和鳴,白頭偕老。
然而她這番苦心,女兒似乎並不明白。丫鬟去傳了話,一會兒過來的卻只有小女兒,大女兒則自稱身體不適,恐怕過了病氣給四皇子,因此不來了。
崔夫人一直覺得大女兒是個最懂禮的,極有規矩。然而這會兒卻覺得她平日大概把女兒教壞了,怎麼到了關鍵時刻連變通都不知道了?何況大女兒不過是趕路暈船,到了京中又不服水土,有些嘔吐瀉泄之症,這哪會過人呢?怎麼就不來了……
然而丫鬟已經將話帶到,來的還是崔秀婉的貼身丫鬟銀紅,崔夫人除了硬着頭皮給女兒打個掩護之外,也不能自己去把女兒硬拽來,只得盡力招待了四皇子一下,然後頗為遺憾地將人送走了。
原還怕四皇子因此不快,誰知今日上巳,四皇子居然又來了。別說什麼偶遇,長安有八水呢,就是一條曲江都不知多長,這麼大的地方怎麼就偶遇了 ?這非有心人不能做到啊。
崔夫人一想到「有心」兩個字,頓時覺得女兒福氣來了,夫君重視,這將來的日子才能好過不是?是以她現在恨不得能親手把大女兒拉過來,好好給四皇子行個禮。上巳節古時本就是男女相會的日子,這種日子裏未婚夫妻見一見,那是再合禮也沒有了。
&婉,你姐姐到底去哪裏了?」崔夫人環視四周都找不到大女兒,只得低聲問小女兒。
&姐身子不適,去馬車上歇着了。」崔幼婉滿臉笑容,看起來如同一朵初初綻放的石榴花,天真爛漫地沖四皇子笑,「姐夫別見怪,姐姐的水土不服之症還沒好,今日若不是為 着陪我,斷然不會出門的。」
&是啊,這個丫頭就是喜歡拉着她姐姐……」崔夫人一面覺得小女兒機靈,為姐姐找到了開脫的藉口,還顯示出大女兒的姐妹情深,一面又覺得崔幼婉不該這麼明白地說出來,讓人覺得崔秀婉身子不好,這可不是什麼好事呢。
沈數微微一笑:「兩位姑娘姐妹情深,自然形影不離,真是令人羨慕。既然如此,我不好打擾夫人,先告辭了。」他說完話,對崔夫人拱了拱手,目光抬起,在蔣家一眾人等身上掃了一圈。
今日他當然是衝着崔家人來的。對於崔大姑娘,其實他心裏略有些抱歉。人家的女兒,養在深閨如金玉一般,嫁給他之後恐怕就要跟着他去西北長住了。自東南沿海遷到西北,不說水土不服,單說離父母千里萬里,便已是極大的委屈了。
沈數住在外祖父家中十二年,別人不說,大表嫂嫁女他可是親眼所見——精挑細選,男方家世人品都要好不說,還不能離家太遠,說是捨不得女兒遠嫁。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