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教寺里已經打掃出了二十間寬敞的禪房,房屋都是緊鄰的,位置也幽靜。桃華手裏牽着蔣柏華轉了一圈兒,向住持含笑道:「多謝大師仁心。」
&彌陀佛——」住持雙手合什念了一聲佛號,「王妃才是真正的聖手仁心,種痘之事澤被天下,本寺能躬逢盛事略沾功德,實是本寺的幸事。王妃放心,本寺僧侶隨時聽候王妃差遣。」
蔣柏華轉着眼睛,忽然問:「姐姐,我就在這裏種痘嗎?」
&桃華低頭看他,「別怕,姐姐也在這裏陪你。」
&不怕!」蔣柏華挺起小胸脯,「姐夫來嗎?」
桃華失笑:「姐夫這幾日不能來,他有別的事呢。」她不大清楚沈數最近在做些什麼,沈數隻讓她安心給蔣柏華種痘,其餘的都不必分心。
蔣柏華稍微有點兒失望:「那等我種完了痘,姐夫來嗎?」
&然。到時候姐夫來接我們一起回家呢。」其實如果一切順利,蔣柏華不過發兩天熱罷了,倒是之後如何驗證種痘的功效,需要他跟天花病人共住些日子,說起來比較麻煩。
蔣柏華一聽沈數會來接他回去,立刻眉開眼笑起來。桃華摸了摸他的小腦袋,對跟在身邊的薄荷道:「去跟大伯父說,把第一批孩子送進來吧。」
一百個免費名額,第一批先來三十人,跟蔣柏華同一天種痘。整個程序都是公開的,孩子們就在山門處登記,由一位親人陪着進入興教寺,種痘之後便移入禪房居住。這一切並不禁人觀看,只是要求眾人不得喧譁,不得進入山門罷了。
雖然早就說種痘種痘,西北的事兒也傳得人盡皆知,然而這事兒幾經波折,京城民眾們也是直到今天才能親眼得見,誰不想來看看?興教寺外頭頓時人山人海,比過佛誕節也差不了多少了。
這樣的大事,哪能不傳進宮裏去呢。皇帝手裏拿着一份奏摺翻了翻,隨手扔到一邊,問杜內監:「興教寺熱鬧得很吧?」
杜內監把摺子撿起來歸到一邊,答道:「聽說人山人海的,都擠在那裏看呢。其實在山門外頭也看不見什麼。」要不然郡王妃怎麼讓每個孩子都要家人陪同呢,如何種痘,種完之後有什麼反應,都是這些陪同的家人才能看見。
&外頭徵集到了天花病人嗎?」
&佛人並不多。」天花基本上是得了的就死,要找個正好還活着的,有時候也真的不容易。倒是天花病人的衣物有不少,然而衣物好像總不如病人那麼有說服力,比如說,你如何證明這衣物未種痘的穿上就會得天花呢?說不定這衣服根本就不會傳染天花疫症。
&這些孩童種痘完畢,把死牢裏的人提幾個出來,一同穿戴那些衣物就是。」皇帝淡淡地道,「若再有不信的,叫他們自己來穿。」
杜內監連忙道:「皇上說的是。誰若不信,只管自己來試試。」想來是沒有人敢嘗試的。不過死牢裏從來不缺人,橫豎都是要死,拿他們來試驗最合適不過了。
&理寺那邊張氏的案子審理得如何了?」
杜內監將這幾日得到的消息在心裏略一整理,便答道:「那張氏口口聲聲說郡王妃的藥治死了她的孩兒,然而有人作證說,在用藥之前郡王妃已經聲明此藥藥性厲害,只給必死之人服用,卻未見得每個人都能禁得住,全由家人自己決定是否服用。這張氏也承認郡王妃曾問過她……」
&然問過,那還有什麼可怨怪的!」皇帝冷笑。
&說,她說她兒子並未到必死之時,是上了郡王妃的當。」杜內監低眉順眼地道,「大理寺的意思,此子是否必死,似不應由郡王妃一人決定,所以……」所以不是要判她製藥不當,而是要判她辨證不確了。
&應由郡王妃一人決定,那誰能證明此子當時不是必死?」皇帝譏諷地問。
這誰能證明呢?然而正因為雙方都不能舉證,所以這事兒才難辦呢。大理寺這是得了於家的授意,一門心思要在這上頭做文章了。
&怪蔣氏要搞什麼協議書。」皇帝隨手又拿起一份奏摺來,展開看了幾眼就又扔給杜內監,「把彈劾定北侯的奏摺都給朕找出來,看看到底有多少。」
杜內監苦着臉道:「皇上,多得很呢,這些日子數都數不清了。」
皇帝被他逗得笑了出來:「大理寺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