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問鼎(六下)當柴紹帶領大軍趕到河邊的時候,奪橋之戰已經結束。\www.yibigЕ.com\\一千三百多名李家騎兵如同霜打了的莊稼般呆立在濡水南岸的河灘上,一動不動。任由河對岸的洺州營將士在對岸四下砍伐木材,於橋頭北側搭建起一重重拒馬。
見到此景,柴紹心頭的怒火「呼」地一下就騰了起來。脫離侍衛的保護,縱馬衝到正在發呆的騎兵們中間,低聲怒吼:「怎麼回事?柴秀和哪去了?讓他過了見我!」
騎兵們木然地後退幾步,張了張嘴巴,卻誰也沒有勇氣回應。柴大將軍以鐵腕治軍,賞罰極為分明。對有功者從來不吝賜予重賞,對於犯了錯誤者也毫無憐憫之意。剛才那場夢魘般惡戰,定遠將軍以身殉國。按照「大隋」軍法,他們這些部下應該衝過橋去跟全部戰死才對。而大夥既沒勇氣血戰到底,又搶不回柴秀和將軍的遺體,等待他們將是什麼樣的懲處可想而知!
「都啞巴了,還是*了,柴秀和呢?死了?」見沒人上前回答自己的問話,柴紹心裏猛然一沉,豎起眼睛,盯住距離自己最近的一名騎兵喝問。
「屬,屬下……」那名騎兵被瞪得脊背發虛,卻避無可避,立刻抽抽搭搭地哭了起來。「屬下不知道,屬下沒看見。屬下來得慢,趕到這裏時,仗差不得已經打完了……」
「廢物!」柴紹策馬上前幾步,一把推開哭哭啼啼的騎手。然後抽出腰間橫刀,高舉着喊道:「帶兵的將軍呢?還有誰活着,速速過來見我!明法參軍,準備執行軍紀!」
兩句話他一口氣喊出,呆立在橋頭的騎兵們立刻「轟」地一下有了反應。個別人撥轉戰馬,作勢欲逃。但大多數騎兵都跳下了馬背,重重地跪在地上,叩頭不止。
「大將軍,不怪弟兄們!」一名校尉模樣的人手腳並用爬了過來,抱着柴紹的馬腿哭喊。「定遠將軍、懷化郎將和時德將軍都戰死在對岸了。賊子用陌刀隊封住了橋頭,大夥拼了**命也過不去,過不去啊!」
「什麼!」柴紹舉起橫刀,奮力劈下。刀落到一半,突然歪了歪,砍進了校尉身邊的泥土裏,「鐺」地一聲斷成了兩截。
定遠將軍柴秀和、懷化郎將李德堪、時德將軍劉省身,都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嫡系。無論個人武藝和領兵能力,都在他手下排得上號。三位將軍,居然在一天之內全部戰死了,麾下這支騎兵還能剩下些什麼?這可是他麾下最最精銳的士卒,如今核心將領全部死光,就剩了一個小小校尉當頂樑柱,讓人如何不心痛?須知將乃軍之魂,一支失去靈魂的**,人數再多也不過是群行屍走肉而已,根本不可能再投入戰場。
懷着滿腔悲憤,柴紹扭頭看向不遠處的木橋。這才發現,整座橋身都已經被血染成了紅色。個別地方血跡還沒有凝固,順着橋的邊緣,淅淅瀝瀝地往下淌。
橋下,就是奔騰的秋水。汛期已經到來,水流甚急,卻無法洗淨那一縷縷紅,讓整個河面奔騰如血。
那都是我親手訓練出來的精銳啊!看着看着,柴紹眼前一黑,身體就開始搖晃。那名校尉雖然職位低微,為人卻還十分機靈,不管斷在自己身邊一寸外的刀鋒,跳將起來,雙手抱住柴紹的身體,繼續哭叫道:「大將軍節哀。大將軍,弟兄們已經盡力了。橋太窄,衝上去也只是白白送死啊!」
「白白送死也得死。失掉了主將,你等本來就該死在河對岸!」柴紹掙了兩下,掙脫了對方的攙扶,眼前一陣陣發黑,嘴裏說出來的話卻絲毫不肯放鬆。「你,從現在開始就是定遠將軍,這支騎兵全部歸你指揮。給你們一刻鐘時間休息,一刻鐘之後,老子親自為你們擂鼓壯行!」
「大將軍!」校尉楞了一下,連連後退。從正六品昭武校尉被直接提拔為正五品定遠將軍,他等於接連升了**。可這**官職,卻要他拿**命來換。柴大將軍親口說了,要為大夥擂鼓。也就是說,要讓他帶着身後這一千三百多名倖存下來的騎兵,把命全都填到橋頭上去。
「怎麼,不敢?」柴紹皺起眉頭,嘴角上帶着淡淡的冷笑。
「末將謝大將軍不斬之恩!」那名校尉咬咬牙,長身站起,抱拳肅立。
「你們呢,願意死在明法參軍的刀下,還是願意死在河對岸!」柴紹側轉頭,咬着牙沖其餘的騎兵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