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都沒有人和趙禎這樣說過話。
他就像是一張永遠掛着弓弦的強弓,一時一刻都不得休息,作為大宋的中心,每個人都以為皇帝的神經是鐵打的,任何自己解決不來的事情最後都會落在皇帝的案頭……
趙禎不是一個非常出色的人,他甚至算不上一個優秀的人,那些極度出色的大臣們都解決不了的問題卻偏偏要一個資質中平的人來處理,這本身就是一種煎熬。
諾大的一個國家事物千頭萬緒,皇帝不可能什麼都懂,什麼都會,趙禎學過的只有帝王術,而帝王術不是萬能的,他只能用政治的手段來解決現實的實際問題,政治的手段是有缺陷的,它是一種大而化之的解決事情的手段,甚至連理論都不是,所以放到現實中,總會有無數的缺陷,這就是趙禎自己感覺已經傾盡全力了,而天下人依舊不滿意的根結所在。
在他幼年最彷徨的時期,他的先生是彭蠡先生,這個古板卻又不失變通的先生對他的影響最大,以至於先帝不得不辭退彭蠡先生以贏得兒子的尊敬……
雲家的茶水很香,幾樣點心也不錯,皇帝和彭蠡先生坐在蓆子上面喝着茶水品嘗着點心,一面聽着嘩啦啦的流水聲,一面討論着水車這東西對黃河兩岸百姓帶來的好處。
雲二和蘇軾蘇轍在一邊伺候,偶爾也講述一下自己的看法。有時候一些幼稚的看法引得彭蠡先生和皇帝哈哈大笑,然而。這樣的談論卻是最讓人心情愉快的。
陸輕盈不敢怠慢皇后和嬪妃,更不敢怠慢那些高官,和葛秋煙兩個人忙碌的調派着莊子上的人,不大工夫,遠處已經有了威武的甲士在巡邏,笑林穿上鎧甲全副武裝的站在皇帝十步之遙的地方充作護衛,鄒同翻開笑林的面甲再三確認他是笑林之後才放心讓他守衛。
花娘是得意的,帶着惡趣味的將自己在青樓的菜譜在這裏製作了出來,不過那些香艷的名字是不能用了,隨便換上一個吉祥的。就讓這些貴人們吃的很滿意。
她嘴裏咔嚓。咔嚓的咬着黃瓜,瞅着遠處的皇后正在享用那道原先叫做「春色無邊」的菜餚,撇撇嘴暗自思付,皇后和頭牌的口味也沒什麼差別。
見陸輕盈和葛秋煙的肚皮都已經微微的隆起來了。倒是自己肚皮好像沒什麼反應。她不由自主的撓撓肚皮。晚上沒有少忙活,可是肚皮卻不見有什麼變化,莫非老娘已經老了?如果是這樣。那可就活活的氣殺老娘了。
花娘可沒有陸輕盈那樣假賢淑,會把其餘的女人往丈夫房間裏送,出身青樓的花娘對這種事情看得比陸輕盈嚴重的多,好在笑林也沒有找別的女人的意思,這才讓花娘心裏覺得舒服一些。
「都是一群假正經!」花娘給莊園裏的這些貴胄下了一個簡單的定義,就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老娘只伺候那些拿出真金白銀的好人,對這些白吃白喝的大爺沒興趣。
王安石有些失落,雲家的茶水他也喝不慣,雖說聞起來清香撲鼻,但是喝慣了煎茶的王安石還是對這樣清淡的茶水沒有多少好感。
喝茶就要喝出五味來,只有那些醇厚的滋味重重疊疊的在舌尖口腔里來回激盪才算是喝茶,這樣清淡的茶水只適合那些無欲無求的人來喝。
韓琦見王安石有些魂不守舍,就笑道:「自從朝堂上出現了雲崢之後,你就要習慣這種突如其來的變化,老夫總覺得這傢伙似乎很喜歡看我們的笑話,總是在我們出醜之後才拿出自己的辦法,這也不是第一回了,你以後會習慣的。」
王安石拱手道:「這是為何?」
文彥博苦笑一聲道:「你說他有惡意倒也未必,不管是幹什麼他從未將我們陷入困境,最多是讓我們尷尬一下罷了,好多時候他如果閉嘴不言,等我們把事情鋪開之後再說,對大宋的衝擊會非常大,可是他沒有那麼做,從來都沒有。」
龐籍哼了一聲道:「自從張方平硬生生的將他從文官弄成武官之後他就對文臣怎麼看都不順眼,毆打御史其實就是他怒火最根本的體現。
不損傷大宋根基,他當然不會去那麼干,因為大宋又不光是陛下和我們的,他也有份,都說文臣定機,武將拓邊,一為首腦,一為手足,高下自然立判,他不服氣這種說法,自然要處處顯示一下自己在智慧上的優越性,上元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