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恆川沒有等到自己兩個兒子的屍體,只等回來了侄子郭如松的頭顱。
他提着刀子在荒原上嘶嚎了整整一個時辰,才慢慢地平靜下來,雲崢不按常理的殺使行為,讓郭恆川徹底的失去了理智,他發誓要用雲崢的頭顱來祭拜郭家三位已經死去的晚輩。
郭如松的死和宋軍沒有任何的關係,至少,李常在郭如松的隨從帶回來的信箋里是這麼說的,他在信里說,這是一場悲哀的家族矛盾,是郭如海殺了自己的堂弟郭如松,而且是在雲帥已經明確下令允許郭如松活着離開雁門關的情形下。
蕭火兒疑惑的看着積極求戰的郭恆川,他確實已經糊塗了,郭恆川瘋狂的表現似乎證明了他的無辜,可是站在雁門關城頭的郭氏兄弟卻像一根尖刺牢牢地扎在他的心上。
在荒原上和雲崢對峙了三個月之後,久攻泥古寨不下的耶律洪基終於消耗光了最後的一點耐性,強令蕭火兒必須用最快的速度攻佔只有少數兵力把守的雁門關,最後從太行山南下,向東京進軍。
河北道,河間府聚集了大宋,和大遼上百萬的軍隊,龐大的軍隊群在窄小的地帶里相互廝殺,已經談不到任何戰術可言了,只有最原始的廝殺,每日不斷地在這片土地上上演,河間府——血流漂杵。
這一次的戰爭和以往的宋遼戰爭都不相同。挑起戰爭的不是某一個偶然的事件,而是皇帝自己,所以兩軍之間看不到任何的和解可能。宋遼邊境上的戰火燃燒的一日比一日猛烈。
戰爭正式開始只有五十三天,但是這五十三天卻讓狄青有度日如年的感覺,小南河,田家寨,白溝驛這三個最重要的戰略要地已經三易其手,尤其是小南河寨,三千軍士填上去。不到一日就會折損的乾乾淨淨,即便是大宋軍隊有火藥彈這樣的殺器也僅僅能做到和遼軍互有攻守。一旦遼人的鐵甲軍發起了進攻,這座矗立在平原上的寨子,立刻就會陷落。
宋軍只能藉助強悍的投石機將大型火藥彈投擲進小南河寨,將那座寨子炸成一片火海。才能讓宋軍重新奪回軍寨,而現在,大型火藥彈的作用已經越來越小了,隨着戰爭長久的進行下去,遼人開始使用工事來應對這種他們從來都沒有見過的犀利武器。
狄青站在敵樓上遠遠地看了看對面的遼軍,小南河軍寨的外面佈滿了遼軍挖掘的壕溝,大隊的遼軍就在壕溝里遊動,等待將軍下令,就再一次發起進攻。
不斷地有一兩枚火藥彈從小南河寨飛了出去。威懾性的在遼人的壕溝上方炸開,告訴敵我雙方,戰爭還在不斷地持續着。
戰場特有的腐臭味道瀰漫在小南河的兩側。河面上的各種浮橋都被火藥彈炸成了廢墟,寬度不足五丈的小南河上飄滿了被河水浸泡的發白臌脹屍體,被斷裂的浮橋阻擋住,白花花的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河道幾乎為之堵塞。
狄青抓了一把黝黑的城牆,往日堅硬的城牆在他的手下變得如同豆腐一樣鬆軟,看着手裏已經被火焰燒灼的酥脆的泥塊。狄青嘆息一聲問小南河守將王韶。
「城牆已經不足持,接下來你如何應對遼軍?」
王韶笑道:「城牆沒了就壘土成山。遼人總要一次次的攻奪才好,否則他們是進入不了霸州的,小南河兩側都是沼澤,水草茂密,不適合行軍,唯有正面攻取小南河寨才能進入大宋霸州。」
韓琦跟着嘆口氣道:「這兩邊的沼澤,都是太宗皇帝時期兵敗之後,為了防範遼人入侵掘開黃河淹沒了大片田地才形成的,事到如今,獨流河一代竟然成了大宋最堅固的屏障。
小南河寨在不到兩個月的時間裏已經丟失了三次了,再這麼下去,高繼宣很可能會再次掘開黃河製造新的沼澤地了。」
狄青邀請韓琦走下殘破的城牆,邊走邊道:「其實河間府的大軍過於多了,兵將太多並不是一件好事,在老夫看來,兵將只要夠用就成,現如今六十萬大軍齊聚河間府,每日的糧草供應就讓人焦頭爛額,大傢伙是扎堆來吃飯,誰有工夫打仗啊。
雲崢那裏的兵力太單薄了,河間府兵多的已經成了負擔,何不向雁門關方向增兵十萬?老夫敢說,一旦雲崢手裏有了十餘萬人馬,定會攻破遼國西京,兵進遼國腹心之地,如果那樣的局面形成,老夫敢說,耶律洪基定然會從河間府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