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高臥,當次日一大清早,從一夜好睡中甦醒過來,開門面對一個晴朗好天氣時,汪孚林忍不住多走了兩步,回頭望着屋頂,心裏突然有一個念頭。
話說昨天晚上不是做夢吧?他竟然也會陪着人做如此離譜的事?
「孚林,這麼早就起了?看來精神不錯啊!」
聽到這一聲招呼,汪孚林趕緊朝聲音來處望去,見是笑容可掬的柯先生,他立刻就有些不自然。昨天晚上的事情,別人也許真的會不知情,可柯先生作為當事者之一,儘管閃人早,後來他也沒瞧見人在哪,可要說這位素來率性又或者說恣意的柯先生沒有偷窺,他絕對絕對不信!
「柯先生也瞧着精神不錯。」他打足精神回了一句,又故作輕鬆地說,「話說這松明山的空氣也比歙縣城裏清新。」
「那是當然,晚上的空氣更好,你說是不是?」
話音剛落,汪孚林就聽到隔壁院子裏傳來了哎喲一聲。發現那分明是小北的聲音,他頓時心裏一突,緊跟着就傳來了葉明月埋怨的聲音:「一大早就毛手毛腳的,在屋子裏洗臉打翻了臉盆,穿衣服險些穿反了,出門差點被門檻絆着,現在倒好,走在院子裏都能莫名其妙絆着自己。你呀,別這麼迷糊行不行?否則回去之後真的得帶你去廟裏拜一拜,讓菩薩治一治你。」
汪孚林見柯先生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他臉皮卻厚得很,沒事人似的聳了聳肩,當下就徑直去向父母問安了。金寶秋楓和葉小胖都在這兒。閒話片刻,他就發現昨天晚上大家都睡得特別香甜,尤其是葉小胖還在汪道蘊特別慈祥的追問下,說是自己平時有點挑床的人,昨晚卻幾乎挨着枕頭就睡。而秋楓也點頭附和道:「平時小胖哥一打呼嚕。我和寶哥都睡不着,昨晚我們卻睡得特別好。」
聽到汪二娘和汪小妹也全都在說睡了個大好覺,汪孚林終於有些懷疑起了,昨天晚上自己是不是中了別人的設計。可是,等到蘇夫人她們也都來了,小北跟在最後。一撞見他的目光,便慌忙側過了頭去,分明今早醒來之後,還記得一些昨天晚上醉了的情景。見此情景,他便懶得去想那麼多了。
都已經發生了的事。就算查出個水落石出又怎麼樣?這又不是斷案子!
依照汪道蘊的意思,自然是在這松明山多住幾天,可蘇夫人歉意地說不放心留着縣衙中只留有丈夫一人,他自然無話可說。而恰在此時,吳氏卻開口說道:「這老宅佈置還得花一番功夫,不如這樣,相公和我留下,一來翻修老宅的時候。鄉里鄉親幫忙不少,二來之前那位三奇師傅也還有些收尾的事情,正好我們商量着做。夫人你們回去。就讓孚林他們送,我們就先不回去了。」
汪道蘊正要提出自己的意見,卻不防袖子被妻子使勁拉了拉,猶豫片刻,也只能順着妻子的意思如此答應。汪孚林如今對於父母雙親的態度是,人既然回來了。那麼非原則性的事情,能順着他們就順着他們。省得被人說不孝,這會兒當然不會反對。汪二娘和汪小妹倒有些不情願立刻就走。眼下兄長立足穩當家業興旺也不用她們操心,姊妹倆就商量着一塊留了下來照應。只有金寶和秋楓因為課業耽誤不得,所以還是跟着一塊回城。
回去的路上,主人加上僕從丫頭一下子少了七八人,相較於來時浩浩蕩蕩一大幫子人,卻是輕省了很多,然而這氣氛仿佛也因為人少了而有些詭異。途中休息的時候,葉小胖就敏銳地察覺到,母親和姐姐們中間仿佛有些不對勁,而汪孚林也特意策馬落在最後,這怎麼看怎麼不像話。因此,再次上了馬車起行後,他就對同車的金寶和秋楓神秘兮兮地說:「我覺得有問題。」
「什麼問題?」金寶有些不明所以,「這一路很穩當啊。」
「你年紀小,不懂。」葉小胖故作大人似的拍了拍金寶的腦袋,卻又換了個位子坐到秋楓的旁邊,「我覺得,自從我爹說要讓汪大哥當女婿之後,有些事情就特別不對勁。」
葉小胖是完全藏不住話的人,別人他也許還會竭盡全力藏着掖着,可對金寶和秋楓,他幾乎無話不說,因此兩個小傢伙全都早就知道了葉縣尊的酒醉吐真言。他們對於葉明月和小北也是最熟悉的,再其次就是許薇了,在金寶看來,不論是這三位中間誰嫁進汪家,成為自己要稱呼一聲母親的人,那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