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車的馬匹一路馬不停蹄,只消四天,便從京畿南碧城到達了南嶺郡的白雲鎮。
這一路上,除了第一日時羿王爺在馬車裏與冬暖故話談外,餘下幾日冬暖故未再見過他,儘管馬車裏再無第二人,任冬暖故想做什麼便做什麼,然她一直都是安安靜靜的,不說話也不吵鬧,甚至是該吃便吃該睡便睡,似乎完全沒有想要逃跑的意思。
因為她知,她跑不掉,就是羿王爺不再馬車裏親自盯着她,她也沒有丁點可以跑掉的機會,因為馬車的前後左右,是兩手空空的她根本無法抗衡的影衛。
然,她也沒有想要逃跑的想法,因為她還有事情要做。
心裏有了既定要做的事,心便也沉靜了下來,如此一來,坐在馬車上的冬暖故便覺無所事事百無聊賴,在馬車經過一個小鎮時,她向馬車外與車夫並排而坐的黑鷹提了一個小要求。
她想要一些碎步和針線。
半晌後,馬車稍稍停了下來,車簾被撩開,黑鷹給她遞進來一小包東西。
正是她要的碎步和針線。
冬暖故之所以想要這些東西,不過是因為她想到了司季夏穿針引線縫補他那領破了口子的斗篷時的模樣,想起了司季夏當時說的話。
他說,若是沒有阿暖,他會用腳。
一個人用腳縫補衣裳會是什麼模樣?
一個人用腳洗衣吃飯又會是什麼模樣?
她見過他用腳生火,見過他用腳打水,很熟練的模樣,那樣的動作那樣的事情,他已經做了很多很多回,從小到大,在沒有遇到她之前。
可他遇到了她,她嫁了他為妻,身為人妻,總要為自己的丈夫做些什麼才是。
而她,不會洗衣不會生火不會做飯亦不會縫補,身為女人應該會做的事情,她統統不會,她根本就算不上是一個好妻子,可他卻待她比任何人都要好,比任何人都要溫柔。
不僅不嫌棄她什麼也不會,還將她照顧得無微不至。
愈是這樣,冬暖故愈覺得自己應當為她的平安做些什麼才是,她說過,以後他為她做飯,她為他縫補衣裳,既是如此,她就要好好練練自己的雙手才是。
現下正是空暇時,正是好機會,待見了平安後,不知何時他們才會有如從前一般安寧的時日來讓她練習如何縫縫補補。
冬暖故從面前一小包袱的碎步里挑出了三塊顏色不同的碎布,一塊黑色,一塊灰色,一塊白色,然後掂着這三塊碎布比比劃劃,才用剪子將它們一一剪裁好。
車夫的駕車技術很好,馬車只是在微微搖晃着,冬暖故的手拿不慣剪刀,剪了好幾回才將她想要的大小形狀剪好,再來就是穿針引線打結,回憶着司季夏打結時的動作,冬暖故勉強算是成功地打了一個歪歪扭扭的結。
於是在這一路微微搖晃的馬車裏,冬暖故除了吃飯睡覺外,便是在忙活她手裏的針線活。
而不過是幾塊小塊的碎布而已,冬暖故一縫便縫了整整三日,在馬車即將抵達白雲鎮前,她才終於在她手中的碎布上打下最後一個結。
只見她往身後的軟枕上靠去,半倚在車廂上,看着掂捏在她手中花了她三天時日完成的小東西,輕輕笑了起來。
她縫的是一個小人,一個不足巴掌大的小人,白布縫的臉,黑布縫的長髮,黑色的衣裳,兩隻衣袖還有一隻衣袖裏沒有塞上剪碎的小碎布而顯得空蕩蕩的,像是這個小人缺了一條手臂一般,許是因為技藝實在有限的緣故,小人的眼睛只用黑線縫了兩條黑線,雖然小人的嘴巴也是逢着一條黑線,不過嘴巴和眼睛不一樣,嘴角處的黑線微微往上縫了一點,好似小人在淺笑一般。
小人的眼睛下方,還縫着兩塊小小的且邊角剪得很不整齊的紅布,兩塊小小紅布縫在眼睛下方,就像是小人雙頰生紅了似的,使得小人看起來煞是呆傻。
冬暖故看着小人,在笑,忽而像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又突然坐起身,從身旁的碎布堆里翻出了一樣什麼東西,而後又重新靠到軟枕上,將剛從碎布堆里翻出的東西繫到小人肩上。
那是一塊剪得有些歪扭但邊沿用針線細細縫合了的灰色斗篷。
替手中用碎布縫成的小人系上斗篷後,冬暖故笑得眉眼更彎了些。
她花了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