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頭痛欲裂的楊桓恢復了大半意識,勉強張開眼睛,卻見四下里一片漆黑,眼球脹痛不堪,直欲生出茫茫大海上萬鳥飛騰的幻覺。楊桓不知這是視覺神經受損後出現的短暫幻視,還以為自己瞎了,惶急的伸出手四處摸索抓撓,卻觸手一片軟韌的冰涼。
楊桓不知自己究竟觸碰到什麼東西,前後左右很是摸索了一番,右手食指探到一處金屬感十足的突起,隱隱有些活動氣兒,似乎是什麼東西的機栝消息,用力向下一按,傳出一陣窸窸窣窣的響聲。
「到底是什麼玩意兒,要是有個亮子照一照就好了。」
楊桓還記得昏迷之前掉落到地面上突然出現的裂縫中,此時應該已經身處地下,幸喜懷中應急的百寶囊未曾失落,裏面裝着火摺子,蛇藥丸,韌鋼絲和軟鞘皮等物,還是古奇贈予楊桓防身所用。
楊桓從百寶囊中摸出可以防風的火摺子,扳開頂蓋後擦亮,才發現自己正身處一條狹窄的青石甬道之中,面前橫躺着一位千嬌百媚的姑娘,不過正處於昏迷之中。姑娘的一隻手緊緊抓着倒霉到家的蓋雪銀犼尾巴,銀犼的身體則被那姑娘枕在頭下,暈得十分深沉。
「我靠,這老爺兵居然是個雌兒。」
楊桓搖了搖頭,努力使渾渾噩噩的腦袋更加清醒,這才想起裂縫出現之時,自己懷中抱着蓋雪銀犼一起摔落,李昊似乎機靈的躲了開去,不過眼前這位穿着華麗皮甲的老爺兵卻沒有那麼幸運,還是掙扎着跟自己一起掉落下來。
借着火摺子微弱的光亮,楊桓終於看清,老爺兵身上的皮甲設計十分精巧,不僅用材堅韌柔軟,裁度合體,線條優美流暢,而且在肩、肘、腰、膝、腳踝等處均設計了巧妙了機栝,按壓特殊的彈扣便可充盈空間,使得行動更加流暢,而且容易穿卸。楊桓剛剛無意中觸碰到頸子中央的一個機栝鎖扣,將全封閉式的頭盔同頸部護板和胸甲分離開來,露出老爺兵絕美的容顏。
老爺兵此時雙目緊閉,一律青絲橫亂掠在吹彈可破的面頰之上,櫻唇微啟,正自皺着眉頭急促的呼吸,顯然摔得不輕。
楊桓撓了撓頭,見老爺兵嬌小的頭顱壓在蓋雪銀犼身上,將昏迷中的銀犼壓得呼吸不暢,翻起白眼直流口水,畢竟心中不忍,於是輕輕扶起老爺兵的後腦,將七暈八素的蓋雪銀犼揪了出來。
蓋雪銀犼只是被壓得背過氣去,胸中一口悶氣吐了出來,終於悠悠轉醒,怪叫着爬到楊桓背上,從楊桓的肩膀處露出一顆腦袋,看了看昏迷不醒的老爺兵,又四下里張望一番,被甬道中的一團漆黑嚇得夠嗆,尖叫的聲音也小了許多。
楊桓輕輕拍打着老爺兵的臉頰,半天也沒能將老爺兵喚醒,於是將火摺子舉過頭頂,仰頭望向掉下來的裂縫,只是火摺子只能照亮方圓尺余的一團,頭頂依舊黑漆漆的,目光難以企及。
楊桓自百寶囊中翻找出一件物事,是用精銅打造的小巧圓筒,下端有暗扣可以打開,正好能將火摺子插置進去。圓筒上房封閉了外圈,中央留下三倍於拇指粗細的小孔,罩以特製的雙層琉璃,可以將火摺子散發出的光線凝結於一處,遠遠照射出去,同後世的手電筒有着異曲同工之妙。
楊桓順着「手電筒」的光束朝頭頂看去,頓時出了一身冷汗。原來楊桓掉下來以後,裂縫旁的殘牆和整座祠堂緊跟着轟然崩塌,殘磚爛瓦全都填充進來。地殼經過劇烈的活動後重新合攏在一處,卻並非嚴絲合縫,恢復如初,而是被祠堂頂樑柱的一根巨木嵌開一條小縫,許多石塊和瓦片橫在其中,若是再經歷一次微小的地顫,或是下方甬道中鬧出過大的動靜,震斷了那根橫亘其上的橫樑,無數沉重的磚瓦石頭定會將正下方的楊桓和老爺兵徹底埋住。
楊桓這一驚吃得不小,尚且不知地縫已經合攏,只道是暫時被磚石填住,不見天光,唯恐李昊和裴乾坤等人不知底細,在上面亂挖亂鑿救人,不小心震塌了磚石,將自己和老爺兵活埋在此,於是連忙拉拽着老爺兵朝一側躲避開去。
老爺兵雖然是個風華正茂的女子,只是處於昏迷無意識的境地,身體一點不知配合,兼之全身披鎧,多少也有些重量,直將昏迷初醒的楊桓累得雙目金星直冒,才將老爺兵拖至一丈開外。楊桓隨即一屁股坐在冰冷的青石地上,氣喘吁吁,順手將背後的蓋雪銀犼扯至面前,不滿的埋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