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家塢的的渡頭來了三個外鄉人。一位相當年歲的老學究,穿着長袖牛仔衫,領口扣得緊緊的,就是再大的海風也吹不進,走起步履相當穩健。
他後面跟着兩名女孩,一位臉似有點圓,束起的長髮仍垂下髮絲隨風飄飄,長長的睫毛、柔和的唇線,穿素色的長袖體裇更顯脖子的白晰,體態顯得成熟而豐滿,右手扶小包左手掩着額頭防海風,走起路來靜而緩;另一位則俏皮活躍多了,背着白色小背包,紮起的馬尾辮隨着走路一蹦一跳的,總在腦後甩着,她跟在章守志後面問個不休,看似城市裏的嬌嬌女。
他們三人是省水產研究所的。自昨天章守志將水樣送到研究所,身為水產研究所的副所長沈清來到了桑家塢,在研究水資源一生中,他從未發現過的這種水樣。這水樣若按當今飲用水來衡量,只可劃分為高度純淨的水,已不屬於飲用水的範疇,但從章守志反饋來的情況,卻與他研究結果恰恰相反。這樣的課題無疑深深吸引他來到這偏僻的孤島。
章守志僱請老鄉的板車,將他們的三個大箱子放到車上,引着三人往養殖場去。因為渡船小,所以島上沒有汽車,養殖場有幾部兩輪摩托車,章守志這樣向三人解釋。
沈清擺手示意無所謂,倒欣賞起路邊那片有些草黃的蘆葦盪,只說直接住進桑家塢老鄉家裏就成。章守志犯難了,一是自己犯了丁文的大忌,二是觸了桑家塢一把手--桑春的霉頭,雖說昨天中午打電話回養殖場訓了一頓,但可以意料自己不是桑家塢好客的對象。
怎麼?有困難。沈清倒不是識臉色之人,他耿直地問讓章守志臉臊了下,可被海風吹、烈日曬成黝黑的臉皮,就是紅透了也沒人看出。
章守志心虛地訕訕道,拿水樣去化驗已違反別人的口頭約定,這樣冒然上門,八成是要吃閉門羹的。這時,他才後悔一時的衝動,自己給自己增添麻煩,罵自己犯賤。
沈清沒了欣賞風景的心情,固執地要求進駐到村里。章守志只能硬着皮,誰叫他不能得罪水產研究所,每年的技術指導和水質化驗可不少了人家的幫忙。
大池塘邊,丁文看到網場中的魚經過一夜蓄養已安份了,他要將這些魚養上一段時間,中秋前再賣個好價錢。撿了個向陽的地方,躺在岸邊的草上享受着秋日的溫煦,嘴銜着一株狗尾草,聽着一旁桑木蘭和丁香還在討論種些什麼樹、栽些什麼花,他就插上一句,「種上十二個月花神算了,月月有花開,四季景不同。」
這鬼點子引來倆人大呼小叫地贊同,倆人開始在幻想着這池塘宜人景色,越說越篤定要栽上這些花,還說要種上四季水果。
那邊桑春雇了幾人正乒乒乓乓打木樁,在池邊建個小木屋,遠遠就看到章守志帶着三個人外地人來了,他扔下手中的柴刀直衝過去,大聲吼道,「章守志,你還敢來啊!」
呃,章守志?丁文轉頭果見章守志幾人走向自己,便站了起來。
「這人心黑臉皮厚!」丁香咬着銀牙,卻偏偏又讓這人打斷了一番好心情,對章守志更厭惡得如一隻煩人的蒼蠅。扭頭與桑木蘭繼續談栽花種樹的事了,不想理會他了。
桑春臭了幾句,揮了揮拳頭,便返回繼續指揮小木屋建造。
「老章啦,省城回來了。他們的話,你別烙在心上,咱桑家塢人喜歡直來直去。」丁文不咸不淡地打聲招呼。不過,聽到章守志介紹三人是省城水產研究所來人,丁文哈哈一笑,「好好地研究吧,桑家塢的海水、淡水隨便取,別影響了我們的生活、生產就行。」說完後,帶着丁香和桑木蘭揚長而去。
這一天這麼快來臨,出乎了丁文的預料。但一想這事落到章守志頭上引來,覺得正常不過,商人嘛......丁文的態度態讓章守志始料未及,但客套讓他覺得疏遠,章守志知道從今往後別想從他那兒得到一點「特殊藥水」。砸了自己樹立起來誠信的口碑,望着丁文和桑木蘭、丁香嬉笑離開,他感到沮喪。
沈清可管不上許多,連忙叫來兩個助手去大池塘取幾個水樣,他自己想和桑春幾人攀談這水的事情。可桑春幾人見他與章守志混在一塊,沒搭理沈清的問話,甩頭就走,去忙着自己的活。
自討沒趣的沈清,悻悻站定,心想取了水樣再做打算。看到章守志蹲在池塘邊猛抽着煙,「老章,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