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郎夫人一聽這話就笑了,「是給二老爺家的姑娘提的。」
她是個爽快人,何況她身份比錢氏不知道高了幾個帽頭,自然沒必要藏着掖着的,也不怕得罪了她。
錢氏擦得白皙紅潤的臉一下子就變色了,胸口那處急劇起伏着,仿佛一波驚濤駭浪來臨。
怎麼一個兩個都來欺負她?上次是給錦衣衛的那個什麼鎮撫司提,這回又是給長公主的兒子提,蔣詩韻那小賤人命怎麼就這麼好?
錢氏都快要氣炸了肺,坐那兒唇角囁嚅了半天,都說不出一句話來。
眼見着錢氏呆了傻了,連待客之道都忘了,禮部侍郎夫人有些不悅地撇撇嘴,催促着,「蔣夫人能不能請二太太出來見見?」
錢氏這才回過神來,眼中閃過一絲冷嘲,唇角輕翹,皮笑肉不笑,「夫人莫非沒有聽到外頭的傳聞?二太太被二老爺禁了足,不能出來見客!」
讓你提讓你提,看看不見長輩你跟誰提?蔣德章一個大老爺們不好親自和媒人說去,你禮部侍郎神通再廣,總不能和蔣詩韻那小賤人說吧?
果然,就見禮部侍郎夫人的臉色變了變。
見她如此,錢氏的心裏熨帖了些,暗暗地鬆了一口氣,坐那兒等着看笑話。
可接下來禮部侍郎夫人的話差點兒沒有讓錢氏咬掉了舌頭。
「外頭的傳言也不足信,你也說了那是傳聞,不就靠着人亂嚼舌根瞎傳的嗎?」禮部侍郎夫人端起茶盞,拿蓋碗颳了刮茶末,輕啜了一口,慢條斯理道。
「無風不起浪!這事兒可是二老爺親眼所見,還能有假不成?還是夫人疑心是我讓人假傳的?」錢氏不快地蹙了蹙那雙描畫精緻的細眉,實在是想不通怎麼還會有人給王氏翻案。
這事兒可是蔣德章和一些下人親眼所見,不信她們能翻出花兒來。
「我怎麼聽外頭有人傳,說這是貴府妯娌之間不和。故意中傷的?」禮部侍郎夫人也不甘示弱,一點兒都不買錢氏的賬!
本來已經認為鐵板上釘釘的事情愣是被人給掰過來了,錢氏怎能不急?
她臉上漲得通紅,惱羞成怒。「夫人這是在疑心是我暗中做的手腳?」
自來都是順風順水的她,還從未被京中貴族圈子裏的人這麼當着面質疑呢。這讓她的臉往哪兒擱?
「哎喲,夫人你可冤枉我了。」禮部侍郎夫人油滑地像條泥鰍,驚呼一聲,輕飄飄地把這燙手山芋又給踢了回去。
「蔣夫人說得哪兒的話?我怎麼敢疑心您哪。這不是傳言嗎?」禮部侍郎夫人打着哈哈,明明佔了便宜,卻還不承認。
錢氏哪裏吃過這樣的暗虧?細長的柳眉早就挑了起來,正要發作,卻忽然想起人家是替長公主跑腿的。
「不看僧面看佛面」的道理她是深諳的,哪裏敢得罪了人家?
強壓下那股沖天而起的怒火,她勉強擠出一絲比哭還要難看的笑來,「是啊,都是傳言而已,信不得的。」
說完這句話。錢氏心中暗暗叫苦。
傳言信不得,這就意味着王氏偷情的傳言不可信,妯娌不和她故意陷害王氏的傳言也不可信。
雖然她在這件事兒上沒吃什麼虧,可到底王氏已經被敗壞地差不多的名聲又挽回來了。
那她這絞盡腦汁想了好幾夜的計謀,豈不是作廢了?她不是白忙活了一場?
一想到自己被人給當猴耍了,錢氏就窩了一肚子的火,可偏偏又發作不得,只好憋着。
那張保養得宜的容長臉一瞬間青了紅紅了白,煞是好看。
而禮部侍郎夫人只管翹着蘭花指,坐那兒慢悠悠喝着茶。一點兒都沒有要走的樣子,更是讓錢氏一肚子的火氣沒處發。
可先前她也說了,王氏見不得客,蔣德章是個當爹的也不好直接見座師的女眷。蔣詩韻又是當事人,這事兒也只能她這個大伯母出面了。
她若是再推三阻四,人家侍郎夫人就有話說了。
她只得為難地強笑着,「我這侄女兒從鄉下來的,自小頑劣,不通規矩禮儀。不知道長公主怎麼就相中了她?」
攬過這麼一件讓她焦心的事,她怎麼會甘心?
說什麼也得努力一番給敗壞了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