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趙北對革命的全新詮釋,當兵的是高興了,可是群治學社的那些理想主義者卻是不以為然,對於他們來說,參加革命就是為了驅逐韃虜,為了光復中華,為了使這個垂死的民族再強盛起來!搶錢搶田搶娘們?只怕還沒到那個時候呢!這樣說,跟那些會黨又有什麼區別?再說了,旗人的風光那是過去的事情了,現在的旗人,除了地位高的,其他的也與漢人百姓沒多少區別,而且不少混得還挺慘,也就心氣高點,可以放着膽子騎在漢人頭上。
趙北掃了眼站在檢閱台下的幾名高級軍官,見他們臉色有些不好看,知道他們有意見。
有意見是正常的,一樣米養百樣人,是人就有自己的想法,沒想法的那是木頭人,要想統一部隊的思想,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辦到的。
不過確實應該安慰他們一下,於是趙北話鋒一轉,又說道:「不過,作為革命軍人,咱們當然不能隨便的搶這個搶那個,咱們不是土匪,也不是當年入關抄掠的八旗兵,所以,咱們即使搶錢搶糧,也得有秩序有組織的搶!當年西方軍神拿破崙的軍隊就是這麼幹的!搶來的東西統一上繳,統一分配,絕對不許私下亂搶!咱們也是有軍紀的,違反軍紀,別人可以通融,我是不會通融的!沒有我的命令,你們連一根牙籤都不能搶!該你們得的,我不會吝嗇,不該你們得的,你們也千萬別亂伸手!咱們只搶敵人,不搶百姓!咱們是革命軍人,不是土匪,得講紀律!紀律就是戰鬥力!這制訂革命軍軍紀的事情我已交給群治學社的同志去辦,很快,咱們就能有自己的軍紀條文,一旦制訂出來,無論軍官士兵,都不得違反,否則,軍法從事!……」
慷慨激昂了半個小時,總算是完成了動員演講,趙北接過一隻德國軍用水壺,一口氣喝了一小半,抬起手抹抹嘴,看了眼跪在檢閱台旁的端方和蔭昌。幾名士兵正端着酒肉伺候兩人吃喝,蔭昌是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端方卻是渾身癱軟,爛泥一般被人扶着,酒碗送到嘴邊,也不知道張嘴,那餵他喝酒的士兵也沒什麼耐性,伸手一捏下巴,扳開嘴硬灌,嗆得端方鼻涕眼淚一把抓。
看守兩人的田勁夫跑上檢閱台,立正敬禮,說道:「報告!端方、蔭昌已吃完酒肉,是否現在行刑?」
趙北向蔭昌看了一眼,問道:「劊子手找好了麼?」
「職部耍過鬼頭刀。」田勁夫昂首說道。
「那就由你動手。」趙北扭回頭,因為他發現蔭昌正以一種奇怪的眼神看着他,這讓他很不舒服,讓一個快死的人盯着看,無論換了誰都會迴避對方的目光。
田勁夫走下檢閱台,將手一揮,說道:「升炮!」
「等等!我有話說!」蔭昌掙扎着站起來,向趙北喊道。
「帶他過來說話。」趙北朝田勁夫點了點頭。
士兵押着蔭昌走了過去,本欲命其跪下,但被趙北制止。
「你想說什麼話?」趙北問道。「你有什麼遺言儘管說,若想寫下來,也有紙筆。」
「你就是那個煽動譁變的先鋒官?以何罪名殺我們?」蔭昌驚訝於趙北的年輕。
「不錯,我就是革命先鋒官。」趙北板着臉。「殺你們不是私怨,而是公憤!既是為了給被你們殺害的那些士兵報仇,也是為了祭旗!同時,也是為了表明我們的革命立場。」
「革命立場?搶錢搶田搶娘們?」蔭昌慘然一笑,但笑了半天沒人理他,這才悻悻問道:「是槍還是刀?」
「刀。」趙北仰起頭,看了眼遠方的那些墳頭。「就是你命戈什哈砍殺那些士兵的那把鬼頭刀。」
「那個蹩腳的故事是你編的吧?」蔭昌臉色鐵青的問道。
「什麼故事?」趙北微微一愣。
「袁世凱的那個故事,你叫兵丁在監房門外故意講的。袁世凱有那膽子鴆殺皇上?只怕是你編的吧?編這個故事,你用意何在?」
趙北意味深長的說道:「是不是袁世凱毒殺光緒,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光緒確實是被人毒死的。所以,那,未必僅僅只是個故事。」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