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鉞在自己的臨時官衙四下轉了一圈,看着還算滿意,暗贊邊從翰辦事效率還是蠻高的。親兵們都在前院住下,章鉞回後宅沐浴後,準備休息了。
堂上還亮着燈,秋香一個人在那梳着濕漉漉的頭髮,她是獨自睡外間的。估計程雅嬋睡下了,章鉞去臥房,見榻上衾被都換上了自己帶來的,程雅嬋身着白色寬鬆睡袍背對着門口坐在桌案前,那剛洗過的頭髮垂下,把後背衣袍映濕了一大塊。她手提着狼毫筆,正鋪開紙寫着什麼。
「怎麼還沒睡?」章鉞隨口問着,正要上前看看,程雅嬋舉起手,那寬大的衣袖垂下來遮擋住了。
「你去休息,不能給你看!」程雅嬋轉過頭微笑着說。
「好吧!我不看!」章鉞訕訕地笑,他已經看到那信紙左上角了,她這是在給東京的楊君萍寫信,肯定會告自己一狀,路上就那麼點事,猜也猜的到。楊君萍知道會責怪嗎?應該不會,但也絕對不會支持。
這麼想着,章鉞先去躺着了,側過身默默地看着自家女人寫信,不得不說,姿態真是很優雅。頭髮沒全乾所以沒盤鬟,就這麼隨意披散在腦後,很有點現代美女髮型的樣子。
她低頭寫的時候,耳邊鬢髮總會垂下來,她又不時抬手掠到背後,然後修長的秀眉皺起,繼續低頭寫着。忽然,她有些氣惱地放下筆,拾起未寫完的信拿在手中捏成一團,一把扔進了桌案下的敞口瓷瓶,但那紙團竟然未落下去,仍在瓶口上,可見她之前已寫殘很多了。
章鉞張了張口,正要說點什麼,想了想他乾脆側過身去,不加理會,她這麼糾結,就讓她自己去想明白了再說。
這一晚,為某些事情而糾結的人有很多,延州城內的高紹基就是一個,剛剛才收到章鉞派親兵送來的快報。高紹基不明白朝中設置延、慶二州都巡檢是何用意,便問那親兵,結果親兵嘴巴緊得很,自然是一問三不知了。
高紹基只得客氣地讓人送親兵去休息,轉而就惱怒地一把將快報捏成一團,想想不解氣,又幾下撕成碎片,一把撒開了。
「來人!去請張公前來議事!」高紹基背在着手在堂上來回踱步,想了想他又喊住值守在外的牙兵,隨口道:「算了!我親自去拜訪!」
高紹基所說的張公,名叫張匡圖,官任檢校太傅,延州彰武軍節度副使,也算是老資歷,不過其人也不長於軍事,僅有兩指揮自己的部屬,所以沒什麼實權,空領俸祿而已。
高紹其打着燈籠出節度衙署乘車向南,轉進一處街巷大宅前,讓親兵去通報,不一會兒,那大宅正門大開,一大群奴僕打着燈籠,簇擁着一名五十多歲的紫袍老者親自迎了出來。
「衙內連夜登門,可有什麼急事?」那老者便是張匡圖,他不等高紹基行禮,便一手提着長袍下擺小跑出來問道。
「說急也不急,但事情是有些不妙!」高紹基拱了拱手,心神不寧地說。
「不必多禮,快請堂上說話!」張匡圖上前拉着高紹基衣袖,一起快步進去。
很快,二人在堂上坐定,張匡圖放下茶盞,靜等高紹基開口,不想他卻低着頭,默然不語。
「有何為難之處,衙內但請明言,看我是否能幫得上忙。」張匡圖人老世故,立即看出高紹基是遇上麻煩了。
「那小侄就說了,是這樣的,朝中不聲不響的就設了個延、慶二州都巡檢的差官,那巡檢使名叫章鉞,帶了兩千禁軍來上任,人已經到了金城縣,送來快報說,要某三天之內帶官身印信前去負荊請罪,否則踏平延州,口氣真是狂妄得很。」高紹基憤憤不平地說。
「那衙內是何打算?」張匡圖沒有急於表達意見。
「他一個都使而已,官階並不比我高,要我請罪休想!只是……家父的喪事看來是不能再隱瞞了,明日就發喪。金城縣離膚施也不遠,明天派人去看看,那章巡檢究意作何打算再說。」高紹基想了想,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如此甚是穩妥,我並沒什麼意見!」張匡圖附和道,心裏卻是冷笑:人家都帶兵來了,你還抱着僥倖心理,就怕這位章巡檢也不是好說話的。
「太傅果真沒什麼良言給小侄嗎?」高紹基略略不悅,剛才所說的是他自認為最好的辦法,當然他還有一個瘋狂冒險的主意,誘那位章巡檢來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