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油燈光灑落在這間幽靜的小酒館,鄭飛屏住氣息,凝望着那灘鮮紅的血泊,眉頭擰在一起,不知不覺瞳孔中出現了些許惻隱。
「你真不該拔槍的。」公爵握着德魯普的手,真切地閉上眼睛,在心底為自己的罪行懺悔。
離開之前,布拉德想起了一件事,快步走到櫃枱前,抽出匕首,面無表情地看着早已嚇傻了的酒館老闆和夥計。
「知道我是誰嗎?」他冷冷道。
回答他的,是恐慌而果斷的搖頭。
「我是布拉德,我想你們應該聽說過這個名字。」
老闆的面容剎那間凝滯了,嘴角抽搐了兩下,失魂落魄地跪倒在地:「求求你不要殺我...」
「放心,只要你不給我惹麻煩,我是不會動你的,你知道該怎麼做吧?」
片刻的發愣,老闆明白了他的意思,慎重點頭:「今晚我什麼都沒看見,我馬上就收拾東西離開哥本哈根。」
「很好。」布拉德抬眉,把手裏的匕首扎在櫃枱上,而後頭也不回地離去。
被小插曲耽擱了半小時,車隊重新出發了,來到城外行進在鄉間的道路上,很快的,他們來到了碼頭。
這是個中型碼頭,在哥本哈根這樣的大港口似乎並排不上號,因此年年船流量都不如人意,生意蕭條。
兩天前鄭飛從一個貴族手裏把它買了過來,僅僅花了三萬枚銀幣。
而今晚,是這個碼頭建立以來最輝煌的時刻。
繁星點綴的夜空下,空曠豁達的濤聲中,兩百多艘船沿着海岸線排開綿延數千米,更有近萬名搬運工擁擠在碼頭,翹首等待着僱主的到來。
夜空、船、人,形成了一道蔚為壯觀的風景線,寧靜的畫面中,卻又仿佛能聽得見有力的吶喊,盪起在這本該屬於夢鄉的深夜。
「所有人都在這了嗎?」鄭飛問在現場維持秩序的阿瑞斯和斯巴達軍官。
「是的,我們盡最大的努力,只找到了八千多搬運工。」阿瑞斯聳聳肩。
「四十人負責一條船,加緊點的話一夜時間差不多夠了,去告訴他們加把勁,要是能在天亮前完成工作,我出三倍的工錢!」
「是!」斯巴達軍官威武挺身,闊步走開。
鄭飛抬眼掃視着停靠在岸邊的船隻,夜幕之下,宛如一直排列到了天邊。
「水手都就位了嗎,阿瑞斯。」他問。
「是的,都是從各大碼頭招過來的,他們跟隨自己的船隊來到哥本哈根,在這要停半個月閒着也是閒着,非常願意跑個短程賺點外快。」
「很好。」鄭飛頷首,做了次綿長的深呼吸,面色凝重,拍拍他的肩膀:「這次就交給你了,把這批火藥運回去後記得先卸貨堆放在莊園裏,讓你的人配合斯巴達戰士嚴密看守,直到我回去。」
「唔,你還要留在這不走嗎?」阿瑞斯蹙眉。
「還要留幾天,有件更重要的事要去做。」鄭飛摸出酒壺,旋開蓋兒啜飲一口,在口腔中含了含,咽下。
「聽起來你又要搞不得了的事情了...」阿瑞斯苦笑,對當初率領騎士軍團突圍衝出里斯本的壯舉,依然記憶猶新。
「沒辦法吶,險中求勝。」鄭飛淡淡地微笑了下。
「哥本哈根現在陸續來了大概兩千名斯巴達戰士,你一定需要他們,可是這樣的話,船隊由誰押送回去呢?要知道那可是群從沒打過交道的水手,沒準就心懷鬼胎。」
「放心吧,以丹麥的名義往海軍港運送火藥,就算他們再貪財,也是絕對不敢動什麼心思的。」
所有的顧慮都被打消了,阿瑞斯欣然點頭,抬起酒壺喝了一口,便不再多問了。
佇立在擁擠的碼頭上,望着投入到忙碌工作中的水手們,鄭飛駐足片刻,想到了點事情,緊走幾步來到圖克曼公爵跟前。
圖克曼的臉色極為沉重,浮現着各種各樣雜亂的思緒,眼神是那麼的忐忑不安。
他在為女兒是否安全而擔憂,在思考自己是否能平安活下來,以及對老友德魯普將軍的死而懺悔。
種種思緒佔據着他的腦海,以至於鄭飛來到了身旁,他還沒有察覺。
「嘿。」鄭飛輕聲喚道,打斷了他的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