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已嘯出!
無與倫比的快!
黑暗處唯有寒光變化不斷,就像一頭銀龍撕裂黑暗。
啞巴陳、龍嘯天已說不出話來,甚至諸多不留名字的高手也驚出一身冷汗。
劍招分很多種,有致命,有偏激。
然而再怎麼偏激,必然留有後路。不然這一劍刺去,可能也鑄成自己的末路。
殘劍一出,卻無後路。
若這一劍不能奪人性命,死的就是自己。
與此同時,亡鴉拇指微張,將那刀口彈出半寸。
——手指在細微地變化着,別人看來或許只是很不起眼的動作,但卻蘊藏着驚天動地的變數。
隼不言的劍光寸寸逼來,亡鴉手指已動了七次,每次都讓臉色更加蒼白。
劍太快。
亡鴉若要接住它,已不能用平常殺人的招式。
他的手摸上第二把刀。
——從未血刃的刀。
「一刀訣」真正的奧秘不是能將一刀練得多快,而是兩把刀。
兩人近在咫尺,刀已出鞘!
生死只有一瞬間。
兩人只相差了一寸。
縱然是一寸,在高手眼中也能成為致命的弱點。
劍比刀差了一寸,亡鴉能感到手心沁出的冷汗,若非是殘劍,少了整整兩尺余,必然是他的心口先被刺中。
不過就因為這一寸,隼不言的生死已定。
殘劍點到亡鴉的胸前,長刀必已掠過隼不言的脖子。
一聲悽厲的嘶吼!
刀劍在嘶吼!
而後是寂靜。
沒有人說話。湖中捲起寒流,柳葉漫天飛舞。
——風又大了,引出慘白的滿月。
兩人就在滿月之中。
他們都還保持着站立的姿態,刀上有血......鮮紅鮮紅的血,偶爾還閃過一絲熒光,就像融於刀鋒的紅寶石。
決定生死的一瞬卻隱藏在最黑暗的時刻,底下無人看清,也都靜觀其變。
亡鴉先動了。
他仿佛從地獄裏醒來,看見隼不言仍保持着出招後的姿態。
隼不言喉嚨有一絲細微的血痕。
龍嘯天方才緩過神來,顫聲道:「他、他贏了?」
啞巴陳道:「他沒贏。」
血痕卻沒有擴大,隼不言也動了動眼睛,仿佛在看一個死人。
殘劍上也有血,
亡鴉低頭看去,他胸前有個血紅的窟窿。
一劍之快,連傷口都沒痛意。
他眼前漸漸模糊,卻覺得一切都很飄然,很安逸。
他曾想過一個辦法能永遠脫離「說不得」的控制,這個方法就是死!
只有他死,才能退隱江湖,不再過殺人殺到吐的日子。
隼不言看見亡鴉的眼神,竟然覺得他不像個無情之人,直到彌留之際,他才露出一個人該有的懊惱、無奈。
他捂着胸口,面無表情。
隼不言冷冷道:「我贏了,但卻覺得殺錯了人。」
亡鴉道:「你沒殺錯,相比痛苦地活下去,不如死了的好。」
隼不言道:「我與你有深仇大恨,但我現在卻恨不起來。」
亡鴉道:「多謝。」
他死了,死的沒有一絲痛苦,一絲猙獰。
高傲如他,能得到這樣一個死法也不算太差。至少他是為自己死,自己選擇了這樣一個死法。亡鴉根本沒提起墨綠盒子的事,他來到這九里壩,就是相約一場決鬥。
若他贏了,亦會在黑暗裏自行了斷,造成兩人共同慘死的假狀。
只有這樣才能令「說不得」無話可說,因為說不得最恨背叛,只要背叛了他,死了就並不能代表結束。
會有至親至愛的人替他受折磨,會有他最期待的幻想在瞬間破滅。
「說不得」就是這樣一個人。
誰都猜不透他內心世界,誰也不敢去猜他的世界。
月色滿盛,劍上落下最後一滴血。
這滴血落地之時,剛好子時。
隼不言盯着亡鴉的屍體,只覺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