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以後是黑暗,比血更紅的是黑暗。」
船隊疾馳,浪濤四起。
黃河的夜不比尋常,它時而如猛獸般驚天而嘯,時而拍打着岸邊,激起千重浪。
隼不言望着漆黑的水面,一言不發。
離潼關炮樓還有十幾里水路,忽見河中亮起燈火。
仇蓉下令停船。
連她也覺得奇怪。
一艘不大的貨船亮着燈火,船中有十來個義賊,整條船因為沉重的貨物吃水很深。
待看清後,她緊緊咬住了牙關。
是屍體,潼關士兵的屍體。
義賊竟將屍體的喉嚨割開,而後推入河中,他們重複這個動作已有數個時辰,竟將貨船周圍染成淺紅色的一片。
仇蓉道:「他們在做什麼?」
李天勝道:「放血引魚......可哪種魚有這麼大的胃口?」
「有的。」
黑暗中有人說話,若非他開口說話,隼不言也無法注意到那邊還立着一個人。
此人走出最黑暗的地方,他身着戎裝,面目剛毅。
若讓人猜他的年齡,卻是不大好猜。
可能是三十來歲的中年人,可他眼角還沒有皺紋,眼睛也很清澈。正是因為這雙眼睛,犀利無比,也不像個三十歲的男人。他身後背着箭筒,手裏一張皮弓。
他道:「傳聞黃河有龍王,就是如此個頭的大魚。」
仇蓉道:「傳聞畢竟是傳聞。」
「可空穴不會來風,說的人多了,才成了傳聞。」
隼不言道:「我見過,是條青黑色的大魚。」
他的話令仇蓉當機立斷,轉手喝道:「回航!」
李天勝挑釁地看了隼不言一眼,道:「恐怕晚了。」
貨船的義賊們已經跳水逃命。
天昏地暗,巨魚咆哮,一甩尾便將貨船拍成齏粉!它迎頭沖入船陣之中,將船身撞得支離破碎。
它一張嘴,更吞下半船的士兵。
仇蓉道:「炮手開炮!」
頓時火炮轟鳴,將那巨魚的腦袋打出窟窿,鮮血直流!怎料巨魚一個發狠,潛入水底。
仇蓉道:「立即轉舵,全速撤退!」
巨魚已從水底嘯出,莫說是炮台,整艘船都被撞為碎末,它還在四處逞凶,叫無數人命喪水底。
隼不言見勢危機,縱身躍到那巨魚身上。
劍早已刺出,怎料這頭「玉齒龍王」堅硬無比,又因身材巨大,只將它的凶性激發出來,瘋狂地朝河岸游去。
隼不言一劍釘入鱗甲,隨這頭巨獸劈波斬浪!若他一鬆手,便要摔進湍急的黃河水中,難以活命。
隼不言難忍打趣兒:本就不識水性,偏偏每次都要在水中受苦。
它沖得太遠了,周圍已經沒有任何人,隼不言抬起右手,猛地抓入玉齒龍王的頭部。
就在一瞬,
凶影剎現,探掌捏住玉齒龍王的腦袋。
隼不言道:「給我...調頭!」
它怎敢違逆?腦袋上憑空出現巨大的爪印,掉頭朝潼關方向衝去。
還在重整起鼓的軍隊,仇蓉手下皆是精銳之士,眼下唯有兩條大船可以載人,他們便登上此船。
李天勝罵道:「他娘的,軍隊裏有問題。」
仇蓉道:「確實有內奸。」
眼見朦朧的月光下,一頭巨獸瘋狂地衝來。
李天勝大喝:「全軍做好戰鬥準備!它又回來了!」
士兵失心大吼:「天哪,它會要了俺的命。」
仇蓉卻看得仔細,心念道:這也是一個機會。
龍王頭上趴着隼不言,他朝這吹了個口哨,仇蓉頓時心領神會,道:「緊隨大魚,準備突擊。」
李天勝道:「胡鬧!」
他心中不服,卻沒有違抗仇蓉的命令。
沒人會違抗仇蓉的命令,正是她偏執的口吻,挽回過他們每個人的性命。
那大魚游得奇快,已將戰船甩下一大截。
仇蓉舉槍喝道:「擂鼓揚帆!」
頓時鼓聲如雷,船也風馳電掣而去,緊跟在龍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