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進入杭州的時候正是五月下旬,雖不是煙花三月,也沒有春雨濛濛。但沿路走來那江南的青磚白牆,襯着這綠樹紅花,再映上那藍藍的天,白白的雲,和京城全不一樣的風情,讓王璩覺得是那麼好看。江南的女子總要秀氣些,一路上聽見的也是吳儂軟語,打招呼像唱歌一樣,到了這裏,人的心也會變柔。
王璩掀開帘子看着外面的街道,淑媛幾乎整個腦袋都探出車外,像在尋着什麼東西,王璩拍一拍她的腦袋:「在尋什麼呢?」淑媛抬頭:「王姨,不是說杭州有西湖嗎?還有滿湖的荷花,可我看來看去,只看見商鋪和行人。」
這一路上杭州知府派來接他們的人說的最多的就是西湖,西湖在他嘴裏十分美麗,四季有不同的景色。春日有煙雨、夏日荷花開、秋日桂花落、冬日小雪飄。閒了時劃艘小船,泡杯龍井,從清波門一直到孤山,一路都是不同景色。
王璩把她拉了進來:「那西湖在城外呢,再說西湖那麼大,一天可是走不完的,總要玩夠了才回去,你着什麼急?」此時已到了驛館,驛丞出門迎接,淑媛跳下馬車,伸手去接王璩的手,笑嘻嘻地道:「聽說要在西湖邊住一年,才能看完西湖的景致,王姨,那我們最少也要住幾個月呢?」
王璩下了車,還沒顧得上回答淑媛的話,旁邊的驛丞已經聽見了,笑着對王璩道:「郡主若想要賞西湖的景,可在西湖邊上和人借一別墅,杭州鄉紳,多有在西湖邊上買地建精舍的,郡主說聲要借,誰敢不給郡主面子?」
這主意不錯,不過王璩只微微一笑就帶着人進去,淑媛看一看驛丞,又看一看王璩,也曉得這個時候不是自己撒嬌時候,提着裙子跟着王璩進去。
安排已定,別說娜若她們坐不住,連淑媛都看着王璩想要出去逛逛。王璩剛喝了一口茶就見三個人齊齊望向自己,搖頭嘆息道:「就沒見過你們這樣坐不住的,趕了這麼多天的路,腿腳都軟的,你們三個還要出門去逛?」
娜若和淑媛相視一笑,娜蘭已經咳嗽一聲:「郡主說的是,這麼多天趕路的確累了。」這話讓淑媛的眉頭皺起,娜若已經出口反對:「娜蘭,你平日比我還愛逛,怎麼今兒就不想去逛?」娜蘭看着王璩笑吟吟道:「我們要拉着郡主出去逛了,等會邵主簿過來尋不到人,也不曉得會不會得相思病?」
說着娜蘭自己掌不住笑出來,娜若更是拍手大笑:「這說的對,我們怎麼就偏忘了邵主簿。」王璩的面上不由紅了下:「你們兩個,就該由那些專管規矩的老嬤嬤們來好好教教,哪有當着小孩子面這樣說的?」
雖是責怪,更多的卻是嗔聲,娜若一點也不怕,娜蘭好奇問道:「那些專管規矩的老嬤嬤都教些什麼?」王璩用手扶一扶額頭,仔細回憶一下:「教的多了,說話不許高聲,笑不許露齒,走路不能讓裙邊帶風但又不許慢吞吞的,還有……」王璩還沒說完,娜若就瞪大眼睛:「這麼嚴啊,走路不能裙邊帶風又不許慢吞吞的,那要怎麼走?」
王璩沒有說話,娜蘭已經皺眉:「我聽說,大雍世家的使女們都要學習這些規矩,還有更嚴的,郡主,等我們回到京城進了郡主府,是不是也要學這些?」原來這才是娜蘭關心的,王璩沒有說話,淑媛聽不大明白,只是皺着眉:「那是不是我也要學,可那樣過日子,好拘束啊。」
王璩回首以前那二十多年,過了二十多年這種日子,一點也不覺得那有什麼不對。可離開了那些日子,才覺得整個人都放鬆了,只有不在其中了,才曉得解開拘束是多麼舒暢。
門被輕輕敲響,娜若哎了一聲就道:「等到時候再說,現在去想回京後遇到什麼事情,那不是什麼憂天來着?」淑媛的小鼻子一皺:「那叫杞人憂天,娜若姐姐,你總是記不好成語。」
娜若連連點頭,娜蘭已經上前打開門,門外果然是邵思翰,他已經洗過澡換了衣服,依舊是月白長衫碧色絲絛,發上用玉簪端正挽了個髻,臉上的笑還是那樣溫文。可看向王璩的眸子卻和原來不一樣,少了幾分狂熱,多了幾分關心。
淑媛叫聲邵叔,邵思翰已經跨了進來,見王璩坐在窗下有些懶洋洋的,走上前坐到她身邊:「怎麼今兒不出去逛逛?」娜蘭已經端了茶上來:「郡主要出去逛了,邵主簿您不就找不到郡主了?」
邵思翰呵呵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