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旨出知定州的蔡京並沒有把心思放在自己的本職上,由於定州離汴京距離不遠,因此來往京城的快馬始終不斷,那些舊日和他相好的朝中官員無不為他通風報訊,希冀有攀龍附鳳的那一天。\www.yibigЕ.com\\於是,京城中無論發生任何事,不出數日必定傳入蔡京耳中。尤其是其子蔡攸,幾乎每隔一日便有書信寄來,朝堂政務事無巨細無所不包。
這一日,一封來自汴京的書信出現在了他的案頭。然而,這一次他並未立刻開拆,而是佇立在窗前默立良久,方才悄然落座。那只是一封普普通通的信函,但是,上面的署名卻殊不尋常。除了日常書信之外,韓師朴三個字無疑是政事堂簽章的代表。
「終於來了!」蔡京悠悠長嘆一聲,原本還眯縫着的眼睛終於大放異彩。他很清楚韓忠彥如今岌岌可危的處境,趙佶雖然對韓氏一族兼併土地的問題諱莫如深,但是,紙終究包不住火,此事最後還是暗地流傳了開來,自然使得韓忠彥在政事堂的處境日益艱難。從這封用火漆封得嚴嚴實實的信看來,韓忠彥已經到了不得不殊死一搏的地步。
沉吟片刻,蔡京終於還是拆開了彌封,展開信箋一目十行地瀏覽了起來,末了竟爆發出一陣大笑。這哪裏是薄薄一張信函,這分明是黑暗中的一點火星,是他重新回京的一大契機!想不到,自己不過離京數月,竟然又要調職了,而且還是北地重鎮大名府!又確認了一遍之後,他最終將信箋投入了火盆之中,立刻從旁抽出一張紙開始寫回文。一封信寫完之後,他又緊接着寫了第二封。不過一個時辰功夫,他便封好了幾封信。
「來人!」
不多時,一個家人便入內聽命。當日傍晚,三匹快馬自定州知州府衙匆匆馳出。很快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數日之後,蔡京的親筆信函便順利出現在了幾個重要人物的案頭。其中自然是幾人歡喜幾人憂。
上清宮乃是汴京最大的道觀之一,每年正月十五元宵佳節,大宋官家向來有駕幸上清宮的習慣,崇寧元年的這個元宵節自然也不例外。由於聖瑞皇太妃仍舊病重,因此在一應儀式之外,額外還有焚香禱祝這一條。其中有多少做戲的成分就不得而知了。除了伴駕地王之外,同行的還有元符劉阿,由於念着當日她在哲宗面前為自己說話的一點情分,又敬其是皇嫂,因此在登基之後。趙佶始終對劉珂刻盡優容,甚至已經命有司擬定皇太后尊號。
劉珂入宮以來,懷孕三次,兩次都是中途流產,好不容易生了一個兒子卻又早早逝去,這一連串的事情不得不讓她歸咎於天意。久而久之。再加上大宋朝廷本就篤信道教,她對於符錄之說便更加熱衷了起來。這一日眾人準備回程之時,她卻突然假借哲宗託夢之說,要求在上清宮尋一個僻靜地院落清修數日。趙佶拗不過她,最後只好答應了,並下令隨從禁軍嚴加戒備,不得讓人驚動了她。
當天夜晚,一個鬼鬼祟祟的人影悄悄溜進了這個僻靜地小院。儘管守衛的禁軍眾多,但誰都沒有盤問其半句。道錄院的道官出入後宮是常有的事。根本不值得奇怪。
「娘娘!」那人一入內便看見劉阿正在對鏡卸妝,連忙露出了一個刻意討好的笑容。「娘娘先前讓我所制之物,貧道已經都預備好了。」
「哦?」劉珂眼睛一亮,此時,正值她的侍女摘去了那支束髮金簪,她那頭瀑布般地黑髮頓時完全垂落了下來,平添了幾分嫵媚風情。「想不到你還記得。」
「娘娘吩咐的事情,貧道怎敢忘記?」
「徐道錄,想不到你年紀這麼大了,說起話來卻絲毫不含糊!」劉珂這才轉過頭來,那張脂粉未施的臉依舊顯得青春年少,看不出任何歲月的痕跡。「說起來你的那些神水果然有效,我服了之後不但精神百倍,就連那些常得地頭痛腦熱也沒了,這些日子似乎還感到更年輕了些。」
「娘娘得天庇佑,那是自然的!」被稱作徐道錄的正是汴京道錄院左街道錄徐知常,他平日進出後宮最多,除了劉珂之外,就連如今宮中最得寵的鄭捷抒王捷抒,也同樣用的是他的符水。他雙手托着那個楠木匣子,自信滿滿地點頭道:「只要娘娘繼續服用這些神水,雖不能說長生不老,但保管能夠延年益壽青春永駐。」
「好啊,你這句話我記住了!」劉珂示意身旁侍兒上前取過那個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