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子衿命兩名護衛去瓷窯攔人,自己則帶着丫鬟向杜王妃通風報信。
她提着裙子穿梭於曲曲折折的迴廊中,先是端莊踱步,漸漸地,腳步越來越快,越來越急,風風火火地撲進杜王妃的院子裏,一邊走一邊揚聲道:「母妃,子衿有急事相報。」
杜王妃正臥在榻上讀書,瞧見朱子衿慌慌張張闖進來,還以為出了什麼大事,關切道:「怎麼了?」
朱子衿上前,坐在杜王妃身側,問道:「母妃可還記得父王帶回府中的那個孤女?」
「記得,救了王爺一命那位。」
「她壞了府中規矩!」朱子衿搶白,肅然道:「今日子衿的丫鬟親耳聽見,她未經允許,與府中下人私相授受。」
王妃聞言,緊凝的心落了下來,微微笑,又重新將案上的書拾起:「我還以為是什麼要緊事呢,不過是個無依無靠的小姑娘,這麼激動作甚。」
「母妃!」朱子衿急喚一聲,握住王妃的手,蹙眉道:「此事對女兒非同尋常,您是不知道,這野丫頭在府中,多次與女兒針鋒相對,讓人好生難受。平日裏她搶走屬於我的東西,女兒便忍了,可如今她敗壞王府規矩,在父王賜給她的瓷窯內行苟且之事,如此跋扈之人,豈能留得!」
杜王妃聽着她的話,沉吟良久,看看朱子衿,低頭想想,又抬起頭來看看她,終於慢慢問道:「子衿,你是不是擔心她佔了你的地位?」
「……」
「你的心思,母親多少是了解的。你討厭她,不願再忍受,如今她犯了王府的規矩,該罰,這個母親一定給你做主。」
朱子衿眼前一亮,忙道:「謝母妃!」
「別慌,話雖然是說到了這兒,但是有件事兒你得記着,記清楚了。她再怎麼能耐,都不可能撬動你的地位。我今日替你驅逐掉這個人,沒問題,但像今天這樣慌裏慌張的情境,不要再出現第二次了。」
朱子衿的一顆心被她說得踏實又熨帖,撲上前去牢牢抱緊她:「母妃,您待我真好。」
杜王妃摸了摸她的頭,微笑道:「你是我女兒,不幫你,我還能幫誰?」待朱子衿好不容易放開了手,方再次開口道:「你說的那個丫頭呢?把人給我帶過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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瓷窯側旁的小屋內,情語細細,竹青正興致勃勃地勾勒着兩個人的未來,突然被馬寧捂住了嘴。
「別說話,外面似乎有動靜。」馬寧壓低聲音,指了指屋外。他本是習武之人,耳力目力較常人者佳,方才聽得門外有簌簌輕響,立即豎起了警覺。
緩緩地,馬寧放開竹青,待牆外沒了聲響,撥出一條門縫往外看,果然見牆外的雪面上留着淺淺的一雙腳印。
馬寧倒吸一口涼氣,轉身對竹青道:「此地不宜久留,為防萬一,今日便早些離開吧。」
竹青亦是驚惶,連忙點點頭,慌忙離開之際,不小心打翻了一盒制陶的色料,兩人手忙腳亂地搪塞好,才戰戰兢兢地離開了瓷窯。
竹青和馬寧前腳剛走,沈瓷後腳便到了。
她徑直朝存放原料的屋子走去,果然瞧見門未上鎖。入內清點,樣樣不缺,卻有一盒鈷蘭的色料似被打翻。
沈瓷蹲下身,看見地面尚有星星點點的鈷蘭粉末,正欲詳查時,突然聽得門外一陣嘩聲,兩個護衛闖進來,不由分說便扣住沈瓷,兩把棍子牢牢架在她脖子旁側。
「另外一個呢?」領頭的護衛不耐煩地問她。
「什麼另外一個?」沈瓷一頭霧水,全然沒弄清狀況。
「少裝傻了!」那護衛暴戾地打斷她,再問:「你那個男人在哪兒?」
沈瓷更懵了:「什麼哪個男人?」
護衛冷哼一聲:「小丫頭還裝蒜呢,得,王妃娘娘要見你,你現在不說,回去同王妃解釋去!」
說罷,像拎起一條魚兒一樣,把沈瓷逮住了往外推。她一個趔趄,差點沒站穩,卻用須臾的時間冷靜下來,復又站直,安安靜靜地隨着兩名護衛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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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5假作真時一